这得放了多少冰盆……果然皇家都是大户。

    顾铭用内力将衣服烘的半干,才低头走到宫帐下,身上披着大片阴影,余光瞧见个明黄色的身影,就坐在不远处的长条桌案后。

    那身影动了动,又说道:“再近些,让朕看看你。”

    顾铭闻言上前两步,整个人站在了明处。

    眼见着离桌案不过两三步的距离,皇帝再开口的声音近在耳边。

    “抬起头来。”

    至于吗……看个儿子搞得像调戏良家妇女一样。

    腹诽归腹诽,顾铭还是依言抬了头,双眼对上亲爹探究的眼神。

    啧,看来即便是皇帝,到了糟老头子的年纪也是个糟老头子,甚至精神头还不如郊外庄子上的庄头。

    只有那双眼睛异常明亮,上下扫视着顾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很好,下去吧。”

    话音一落,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个老太监,一身朱红的袍子,领口绣着银线的花纹,低头走到他跟前,“六皇子,跟老奴走吧。”

    顾铭心头一晒——得,果然是调戏,一调戏完就让滚。

    ……

    一路无话,好在安排的地方离天禄阁不算太远。院子不算小,正殿亮着灯,看得出精心布置过,各处摆设都是顶好的物件,就连床前的脚踏都是上了年份的黄花梨,四角雕着镂空的花纹。早在一边候着的几个小太监不用老太监多说,便自己上前跪着,挨个自我介绍。

    “奴才海静,见过六皇子。”

    “奴才海云,见过六皇子。”

    “奴才海宁,见过六皇子。”

    “奴才海成,见过六皇子。”

    许是年纪轻,几人的声音不算难听,透着几分雌雄莫辨的清越,比徐二那个破嗓子好的多,就连模样都清秀些,倒是可惜了。几人说完头也不抬,就一动不动伏在地上。

    一旁的红袍太监挂起笑上前:“老奴魏安,六皇子以后需要什么只管吩咐老奴,夜深了,老奴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大太监确实有些气势,魏安一走,不止几个小太监松了口气,连顾铭都觉得自在许多。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雨,雨滴急促地砸在房顶上,哗啦啦响的很有节奏。

    连日奔波,顾铭几乎是沾上枕头便睡了过去,闻着床上的熏香,迷迷糊糊想起燕国皇子都命短,不知道他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