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被他紧攥住的手,也同时感受到了一丝疼痛。

    明明他的声音如此细微,为何在那刹那,她的双眼也泛起了一GU涩意,心头的酸涩感竟也如此沉重?

    然而塞德里克却很明白,这一切不过都只是他自作自受,是他太过自以为是所应得的报应。

    就像他所说,在最一开始,他竟还心安理得的觉得能继续享有她的心软。

    ——既然她觉得已没了自己必须得留下的原因,那麽再为她打造出一个就行了,无关乎感情或其他,只要能够牵扯到实质利益,她必然也就没了会拒绝的理由。

    这便是他一直以来的思考方式,毕竟,他的世界由始至终,一直都是以此种法则在运转的。

    他只知道他强烈地不想她走,也无法想像她的离去,那麽这便足够了。

    尽管他当然希望能够获得她的帮助,这对於那些正在推行的事务来说,也等同得到了相当大的助益,但只要能再添加些更为迫切与实质的因素,她便不可能狠得下心去拒绝。

    因为即便在某些事情上,她确实足够决绝也冷情;但在某些方面,却又常常会莫名心软,这都是缘於她仍旧无法舍弃掉的那份恻隐之心。

    而塞德里克正是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点。

    ——她虽然对自己总是足够狠心,但对於普通百姓,却又无法做到真正的无动於衷。

    但那正是一切错误的开端,是他为自己过於自负所种下的苦果。

    作为布下陷阱、想将她拉入泥潭之人,他自以为依旧能够好好地掌控所有局势,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综观全局。

    殊不知,在他决定这麽做的瞬间,坠入深渊者,自始至终、从头到尾便都只他一人而已。

    否则的话,要放在以往,面对一个竟能使自己产生如此剧烈动摇的不可控因素,即便不是在最一开始就拦阻,也绝无可能放任其任意滋长,甚至不可能没意识到它所带来的危险而有所警惕。

    越想将她缠绕在蛛网中的同时,反而越是使自己不断陷落、束缚,被缠Si在了千结里头。

    要不是如此,他没有必要因为她的一颦一笑便感到压抑、没有必要因她随意所展露的一抹笑容就感到心堵,也没有必要……因她的眼里,始终都没有自己的这项事实,而感到如此旁徨无助,彷若内心被撕扯,如火烧般煎熬。

    他没能够拉着她一同坠入深渊。

    反而是他这个布局者,始终深陷於渊薮之中,即使只能够抬头仰望,却甘之如饴。

    当自愿沾染了罂粟的香气,知道了那样的芬芳与甜美,却始终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无法怪罪於任何人。

    「你、你这样……」看着他的脸,听见了他来自耳畔的低语,她的声调早已无法抑制地带上了一丝不稳,「……这样值得吗?你会後悔的,你到时候一定会後悔。」

    但她却仍抿着下唇、咬着牙,彷佛在压抑着什麽情绪般,不愿轻易松口。

    「我知道你始终有摆脱不掉的顾虑,但你究竟在担心些什麽?」塞德里克托起她的下巴,带着丝些微的力道,扳过了她的脸来,对上那双此时仍不断尝试闪躲,直到现在依旧还是不愿意直视向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