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放松身体,调整呼吸,那股并不强烈的痛感没多久就消失了。

    大约十分钟后,水龙头发出的声音停止了。他听见一阵脚步声往这边靠近,沙发旁侧的位置随之微微下陷。

    “还难受吗?你躺下来,侧着比较方便按摩。”张崇邦拍了拍邱刚敖,让他侧躺下来。

    “不……”

    邱刚敖刚说出一个字,就随着疼痛拧起眉尖,捂住肚子。心底的抵触和恐惧止不住地上涌,将他拖入令人窒息的漩涡。

    张崇邦知道,阿敖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也不能怪他,毕竟到了这种时候,连自己心里都有点慌。

    他也没说“别怕”这种毫无用处的话,只是将人搂在怀里,轻轻顺抚着对方紧绷的脊背,等人缓过来,才收拾东西出门。

    “先换身衣服,马上去医院。”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邱刚敖又疼了两次,都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直至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他才有空喘口气,仰头望着输液管里缓慢流动的透明针水,恍惚出神。

    “阿敖,你再坚持一下,现在还不能打无痛。”

    张崇邦握着他汗津津的手,神情难掩担忧。“医生说,按照你的身体状况,剖腹产会比较合适。要不还是做手术吧?”

    “好像也不是很痛……算了,能忍就忍吧,我不想挨刀。”

    比起被剖开腹腔的心理阴影,邱刚敖还是宁愿忍着,反正到时打了无痛就会舒服很多。可惜无痛要等开到三指才可以打,现在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干熬着。

    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剧,邱刚敖受不住时,就攥紧床边的扶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蜷起身体抵抗痛觉的入侵。

    张崇邦帮他轻轻揉着腰背舒缓痛苦,拭去他脸上密布的冷汗,听着耳畔愈发粗重的喘息,心疼不已。

    尽管有伴侣的陪同,但这漫无止境的痛楚还是异常难熬。邱刚敖打量着张崇邦凝重的面色,勉强挤出一句话来。

    “邦主……我想听你唱一遍《我心永恒》。”

    张崇邦闻言一怔,很快就想起了他们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那场荒诞又好笑的婚礼。他故作轻松,努力模仿着邱刚敖那时“深情款款”的语调:"Everynightinmydreams,Iseeyou,Ikillyou……"

    邱刚敖听见他特意唱了“kill?you”,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己当初玩的小把戏,果然被他察觉了。

    虽然疼痛难忍,他依然笑得开怀。发梢淌下的汗滴亮晶晶的,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像是欢愉的泪痕。

    他知道,这一切张崇邦都记得。从死亡到重生,他们来到这个世界重新走一趟,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痛了几个小时,邱刚敖的意识越来越朦胧,似乎有什么正在一丝一缕地从他体内流失,带走他逐渐枯竭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