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说的可是这个飞燕?”何雨堂把《飞燕传》拍在饭桌上,“也不知道是哪些小人诽谤我,一夜之间,这本书传遍了江南府。”

    “你的为人,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何老夫人说道,“只是这谣言仿佛长了腿似的,你是个读书人,这种谣言中伤你,总是不大好。”

    “不过是本无聊的艳/情/罢了,娘又何必放在心上?”何雨堂不以为意,只为众人布菜。

    “听说林学士告老还乡了,”何雨衔有些要好的姐妹有时来府上玩,便常对她说些外面的趣事,“还要举办一场雅集呢!到时,江南才子全部出动,不知道是何等盛况。”

    “林学士?可是大儒林笑庸?”花临忙追问道。

    “那可不是,除了这位林学士,我们偌大江南还有第二个翰林学士吗?”

    花临喃喃道:“若是有机会能参加此等盛会便好了。”她人生读的第一篇词,就是林笑庸的大作,当年无数个艰难困苦的日夜,她都是靠着读那篇词才支撑过去的,支离破碎的现世让人失望,可文字里面却有无数的绮丽磅礴,她多想亲眼见一见这位当朝大儒。

    何雨堂察觉出了花临的心思,便暗暗将这事记下了。他自己是个得过且过之人,可心上人的心中事,他就勤快多了。

    结束一天的学业后,何雨堂推称自己有问题要向先生请教,因此留在义塾里,请花临先回去休息。

    卫夫子瞥了一眼跑前跑后倒水斟茶的何雨堂,开口道:“何少爷,你有什么事情,不妨明说,我身为你的授业夫子,若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一定不会藏私。”

    何雨堂道:“夫子,你在江南府也颇有文名,想来林大学士的雅集,你一定听说了。”

    “林笑庸乃是当朝大儒,若有机会能参加他的雅集,与他切磋学问,想必受益匪浅。”卫夫子说。

    “那您的手中想必有那么一两份请帖了。”何雨堂说,“夫子不要忧心,学生求这请帖,并不为自己,而是为花同窗,她若是有机会参加雅集,必能一鸣惊人!”

    说到这件事,卫夫子就来气:“何少爷,你爱才惜才,老夫颇为欣慰,只是,近来,江南府境内不知为何,有些关于你的不好传言,以至于我去讨要请帖,竟然四处碰壁。我有心帮花临一把,只是却无能为力。”

    想不到《飞燕传》的流传范围竟这样广,何雨堂这才察觉出事情之严重性。

    既然明面上的途径搞不到请帖,那何雨堂只有用旁的方法了,他何家别的没有,有的只剩下钱。在黑市上放出了风声,以五十两黄金的价格来收购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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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楼内,两个年轻人临窗而坐。

    “听说了吗?何家用五十两的价格来收购请帖。”一气度不凡的男子说道。他正是本府府尹的儿子,王平潮,旁人都道他一表人才,是个翩翩公子,可谁也不知,这贵公子气量甚小,处处要与人比较,外表不凡,可心内却异常自卑,自觉长相、家世都不如何雨堂,因此总是暗中与他作对,说他坏话。

    “听说了,他何雨堂是自作自受!谁叫他害了我的好大哥!席兄与我有恩,我一直将他视作兄长,只可惜,我不过外出游山玩水一趟,回来时却得知了他落魄了、背井离乡的消息,遍寻不得!”说话的人叫石愚川,其人命途多舛,年岁虽小,家中父母兄长却早因病亡故,只剩他一人,他一个人艰难经营家中书局,他长了一副怯生生的面孔,眼眸留白过多,看人说话时,总像低头不敢与人对视,生了一副骗人的皮囊。

    二人碰杯。

    石愚川痛饮苦酒,心情却大好:“还是多亏了平潮兄你的主意,那艳情话本果真奏效,如今那何雨堂的名声早已经像日头下的咸鱼!也算是好好地为我席家兄长出了一口恶气!实在是痛快!”

    二人喝到尽兴,才各自分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