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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塾里,何雨堂跟众学生打成一片,他性情本就好,从不因为家世财富而自傲,加上他刻苦用功,积极求教,被卫夫子大大表扬一番,众人也钦佩他偶尔间蹦出来的巧思妙想,义塾里,学习的气氛,前所未有的高涨。

    连卫夫子都讲得口干舌燥,暂时放他们休息,好闭目养神一会儿。

    只是,所有人都看不透何雨堂对天才学子花临的态度。

    花临提笔写字,何雨堂却一把折断了她的毛笔。

    旁人:何大少嫉妒心重,见不得别人做事比他好,花同窗写字比他好了点,他竟然这样为难人家。

    何雨堂:那笔都秃成什么样了?她还用来写字?阿和!把我书房里那支顶好的黑漆描金管黄流玉瓒紫毫笔拿过来给花同窗用上!

    花临接过笔来,她虽出身穷困,但好东西自己会说话,此笔笔头柔软形似兰蕊,笔端尖圆健齐,笔身竹胎黑漆上有描金云纹,一看就不是凡品。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可万不敢收。”花临知道何雨堂大手大脚,爱用物非千两不能得,因此左右推辞不肯接受。

    “拿着!”何雨堂握住她的手腕,把笔强塞到她手中,“这种成色的东西,连上我的书桌都不配,你拿去用刚好!”

    阿和沉默了,花临也无奈地看了何雨堂一眼,最终也只能收下来。她记得阿和说过,这支笔是何老爷生前送给何雨堂的最后一件东西,何雨堂为了能配得上父亲的期待,硬生生用秃了几百支普通笔,写得手都起泡了,终于写出一张被先生肯定的字,才唯一一次碰了这支笔,之后可都是把这支笔宝贝一样地供奉在书桌前。

    可此时,这支被何雨堂视若珍宝的东西,却被他说成一文不值的东西静静躺在她的手心里。

    花临神色复杂地看了何雨堂一眼,她一路走来,见过很多一眼望得到底的恶人,也见过一根肠子的善人,可何雨堂,却是她完全看不透的,貌似大大咧咧,一掷千金,可是又好像只对她一个人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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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家要去,但不能直接去,席父知道何老夫人平生爱修善果,最迷神佛,因此先在街角买通了个行脚僧人,附在僧人耳边,叫他按自己的意思去办。

    “终南山云游僧明释求见何老夫人!小僧路过此地,见何家黑雾笼罩,近日必有灾祸!”僧人在何府外坐定了,大声喊道。

    门童见那人一身僧袍,眉目坚毅,通身不凡的气派,又听他说是终南山的得道高人,因此信了,便要着人去通报。

    街角,藏在轿子里暗中观察的席白父子喜上眉梢,只要这僧人进了何家,凭他的话术,就能让何老夫人坚信席白是何雨堂的贵人,一定会对他以礼相待的。

    僧人由管家引进前厅,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就见到了何家少爷和他身后一个斯文白净的少年。

    “这位通身的气派,想来一定是何少爷!”僧人站起来施了一礼,“小僧云游四方,路过此地,见贵府笼着一阵黑烟,掐指一算,料到何府近日必有一劫,小僧见平日何家乐施好善,素有善名,故来提醒。”

    何雨堂在心底冷笑一声,敬畏神佛,敬的不是皮囊和衣饰,来人虽然自称行脚僧,衣服也破破烂烂,可他一双鞋子鞋边白净平整,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人是个假和尚!

    “真的吗?”何雨堂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将僧人扶住,“何家究竟怎样了?还请大师指点!”

    僧人双手合十道:“贵府虽金碧辉煌,但周身却笼罩着一层青烟,这是被天煞之星缠上的迹象,需要找一个命中带水之人结为金兰,方能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