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孩被放在福利院门口的时候才几个月大,只裹了个襁褓,身上什么信息都没有。院长就让他跟着自己姓,名字也是他给起的。”
中年女人话茬子一上来就有些止不住,别着眉头继续说道:“小临因为说不了话,从小就被其他孩子欺负,人人喊他“哑巴”。我们院长心疼他,带他到省医院看,说是脑缺氧导致的语言中枢神经受损,不可逆,治不好。”
钟青对这个人实在不感兴趣,但女教师讲在兴头上也不好打断,随意点点头。
“这孩子一开始被欺负还默默受着,后来脾气就越来越暴躁,常常跟人打架,那打起来是不要命的劲儿,后来也就没人敢招惹他了。”
“他一直一个人呆着,我们老师都怕他憋出心理疾病来…”
他见她滔滔不绝的架势,开口打断:“能带我到处转转吗?”
“行,我带去你去看看孩子们的生活区。”
女教师在前面带路,厚重的身体走的有些慢。钟青最讨厌别人墨迹,但出于礼貌也不好说什么,长腿迈不开来只能小步挪着,沉着张俊脸,蔫儿了似的跟在她后边。
“我刚刚说到哪了?哦对,就那孩子,蒋予临。他啊一直一个人,直到周皖来我们院里,他才有了玩伴。”
他一听到周皖的名字,眼里发光,打起了精神。
女教师继续说道:“周皖来的第一天就出了事,后来想想,还好有这孩子。当时是他背着周皖去的医院,后来警察问他话,他就在纸上写了一句:我不知道。警察得知他失语也就没难为他。”
女教师指了指操场对面的矮楼:“那栋楼就是生活区,孩子们吃饭睡觉都在那。”
俩人踏在操场上,女人又接着之前的话题:“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差了三岁。那时周皖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予临哥哥,予临哥哥’。”
“他们很要好吗?”钟青难得插进一句。
“是啊,小临之前从来没见他笑过,周皖来了之后他才有了笑容。小皖也是从医院回来之后天天躲在角落哭,后来在这开始读一年级,认出了救过她的小临,就一直粘着他。天天跑到三楼三年级教室门口找他。”
女人见他阴着脸,以为自己啰嗦引人烦又解释道:“哎,你看我,一说到这俩孩子就停不住嘴。不过,这些年,他们两个我记得最深,两个人抱团取暖,真是不容易。”
她叹了口气,放慢了语速:“父母造孽,遭殃的都是孩子…”
下午,周皖向老师请了假,从蒋予临的学校出来后,她晃晃悠悠得沿路走着。与来时的神采奕奕相比,现在就像只瘪了的气球。
聋哑学校背靠着山,周边环境清净。
她拖着稍沉重的步子,心不在焉得往远处眺,包里传出一段音乐。
日本作曲家西村由纪江的《手纸》是周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钢琴曲,后来她便把这用作了手机铃声。
伴着舒缓的旋律,她心情倒也宽松了不少,手指跟着曲子跳动,描勒山脉的形状。
音乐重复了两遍,在结尾处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