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起来真的惹人怜,尤其是这次哭得这样伤心,如梨花带雨。

    霍仪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听着云容在说,他说他愿意留下,这一句是霍仪等了许久的,不管他什么时候因为何种原因说出,只要是他说了,他便要当真。

    到后面云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又保证了多少他也不知道,只是哭得眼里的泪模糊了视线,仍旧是见霍仪面色不改,好像没有丝毫动容。

    “王兄他没有对我不利,我不怨他,他是我王兄,我不想他有事。还有襄国,王上也说过要襄国为我留着,只要它好好留着,我不会回去,从今以后我只是王上的人。”

    细白的手臂因为衣袖的话落而露出,他拉着霍仪一遍落泪一边无措地说,像是更低姿态的乞求,现在他除了求霍仪已经没有别的法子可选。

    就在他以为铁石心肠的霍仪当真不会应他一句话的时候,他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了御案后的龙椅上。

    “哭成这样,云儿这是存心要孤难受。”他好像不在意云容刚才说了什么,见云容穿得单薄,便把自己外头穿着的衣裳脱下给他披上,又把他的长发理好,低头看到他赤足,便说,“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他让季子白去取鞋袜来,自己这才把云容鼻尖上挂着的泪珠用指尖勾掉,说:“云儿的话,孤已经都当真了。”

    “放心,孤不会动襄国,也不会动里面的人,只要你听话,其实很简单。”

    他哄着云容,但是云容的眼泪却止不住,他还是哭,哭的却是自己刚才那些话,他一直以来想要割断的,终究是将他死死缠住。

    “等云儿身子调养好了,孤便让人择个吉日娶你来做王后,小云儿以后便是王后殿下,同孤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我连理同枝,不分彼此。”

    霍仪的这句话始终在云容耳边萦绕不散,让他心神不宁,像是现在,他又因为想到几日前霍仪的话而浑身发凉。

    淑儿见出神的云容身上一颤,以为他冷,询问是否加件衣裳,他却摇头,淑儿又说:“殿下,送药的人来了。”

    云容不喜欢病恹恹的自己,但是现在他看到那碗药却没由来的有些害怕,他不想喝药,也不想好,他不想像霍仪说的那样去做他的王后,即便是他自己曾经答应了这件事。

    他还是喝了药,淑儿把空了的玉碗收回去后出去了,云容看着她背影消失。

    这段日子来看,淑儿回来之后比从前更安静了,脸上明显的伤疤损了她清丽的面容,像是烧毁的劣质瓷器,他不知道到底要多深的伤口,才能留下这样明显难看的疤。

    让一个本该娇俏艳丽的女子毁了容貌,变成如今这样,她应该是怨恨自己的吧,云容想,这里的人都怨恨讨厌他。

    殿内,他百无聊赖地拿出了之前王兄所赠的香囊,玉指环也一并装在里面,他没有拆开看,只是拿在手里看,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思绪很乱,但是又好像很空。

    他只是想起王兄当日的眼神,他不会骗自己的,他还是会来接他回去,那个时候,他们还是能回到从前,到时候他要问他……

    现在,好在这一年他已磨练了一颗心,他可以等,也可以忍,可以伤,也可以疼。

    “这是当归?”

    淑儿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云容一惊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不想欲盖弥彰,手里就拿着香囊“嗯”了一声。

    淑儿便没有再说,好像刚才的话只是一时兴起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