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皇后的鸾架越行越近,楚衿刻意拔高了声调道:“依刘常在说,这事儿仍是皇上与皇后娘娘心中的结?”

    “可不是废话?”楚常在截住了鱼儿的话道:“若换做不能产子之人是你,你心中能舒坦吗?别看皇后娘娘日日笑颜常绽与没事人一样,心里的苦谁人又能知?”

    楚衿凝眉思忖须臾,“按说皇后娘娘心中不豫尚能理解,可我入宫问过了礼官,说这些时日,皇上一月里有十数日都宿在皇后娘娘宫中,待皇后娘娘宠爱有加,若是依着你所说,瞧着皇上待皇后娘娘是真心的好,也不嫌弃这事。”

    刘常在白了楚衿一眼,冷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七出之条也有录,女子无后可休之,你觉着皇上能不在意此事?如今的宠爱,也是为了让皇后娘娘早日走出阴霾罢了。你且瞧着,过阵子”

    “七出之条有录女子无后可休之,刘常在何必在长街上聒噪这些?你大可去朝阳宫提醒皇上一句,让他休了本宫,好给你让位。大昭的皇后,由你来当可好?”

    皇后的声音由拐角处传来,下一刻,当萧常在与刘常在看见凤轿拐过弯来立在她们面前时,二人吓得脸色煞白,齐齐跪地道:“皇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楚衿也欠身下去请了安,不过她却没有半分惧怕。

    皇后掀开了轿帘,目光生厉看着跪在地上不住颤抖的刘常在,缓声道:“刘常在,你这张嘴未免也太碎了些。本宫能不能生育与你何干?皇上待本宫如何又与你何干?你明面上对本宫毕恭毕敬,背地里却生出这许多事端来,两面三刀的,让人恶心。”

    刘常在吓得膝盖一软瘫在了地上,叩头如捣蒜般连连赔罪,“皇后娘娘息怒,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妾身待皇后娘娘一片忠心,娘娘您”

    “忠心?”皇后冷笑道:“你忠心相待本宫都这般了,若再生了歹心,岂不是如同丽妃一般要取了本宫的命?”

    刘常在色厉内荏,被皇后这么一吓便哭出了声来,一句全话也说不出。

    萧常在则替她求情道:“皇后娘娘,今儿个楚氏入宫,刘常在也是想替您训诫她一番,才会口不择言,说错了话。”

    “替本宫训诫?本宫是没长手还是没长嘴,要训诫一个宫嫔还得由你二人代劳?”

    楚衿瞥一眼皇后铁青的面色,柔声劝道:“皇后娘娘息怒,两位姐姐无意冒犯,不若就恕了她们这一次吧?”

    皇后目光阴鸷盯着楚衿瞧了半晌,心想着她在这儿训斥萧常在与刘常在二人,楚衿却替她二人求了情。若今日自己当真轻纵了她二人,二人心中必定记着楚衿的好儿。

    她绝不能让楚衿有一丝一毫拉拢人心的机会,于是沉声道:“你不劝倒罢了,你开口劝了,本宫纵了她们,更让宫人觉着主上没规没矩的,日后更难以管束他们了。宫规森严,背地里嚼舌根以下犯上者,罚俸一月,掌掴四十。今儿个本宫便要拿她二人比个例子。”说着吩咐身旁的掌事婢女道:“青黛,给本宫打烂她二人的嘴,看她二人还敢不敢口舌招尤!”

    萧常在与刘常在哭声一片,不住喊着皇后饶命。

    临近巳时三刻(十点半左右),烈日当空,阳光洒在人裸露的肌肤之上,耀得久了更是火辣辣的疼。

    皇后才没那闲情逸致看着她恶人受刑,于是一扬手,命宫人抬轿去了。

    凤鸾宫的掌事婢女青黛向萧常在与刘常在福了一礼,面露为难道了声对不住,便左右开弓,一人面上抽打了一巴掌。

    她二人到底是主子,皇后又未盯着行刑,青黛自然手下留情,不敢得罪。

    楚衿立在檐下阴凉处瞧了半晌,眼见这四十巴掌已经打了一半下去,萧常在与刘常在不痛不痒的,连脸皮都没红,于是上前附耳青黛道:“你可记得皇后娘娘最后吩咐你的那句是什么?皇后娘娘让你打烂她们的嘴,你四十巴掌抽打下去,她二人毫发无损回了宫,你猜猜看皇后娘娘今日气成这样,回宫后会怎样待你?”

    青黛眸中含了几分惊恐看着楚衿,楚衿又捂嘴窃窃道:“与人方便,至少要保住自己周全不是?姑姑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更要懂得察言观色,才能将日子过的体面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