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魔物妖邪涌入人间,凡俗之世伏尸千万里。言、凌二人同时深锁眉宇,不然再看幻景。

    明华行走于满布血污狼藉之地,身后所负长吟剑似感仙尊之心,发出铮然金铁之鸣。

    白岑跟随明华,经行之处,污血染白袍。他亦心有不忍,轻念往生咒,超渡怨魂野鬼。

    明华叹苍生多舛,已生舍身之念,却又牵绊于情爱,舍不下白岑。

    白岑心有感应,与明华道:“仙尊不可辜负本心,若有宏愿,切莫牵绊。”

    明华喟然:“不辜负本心,便要辜负另一人。我心有牵绊,实难抉择。”

    ——这“另一人”,指的正是眼前人。

    蓦地,白岑灿然而笑:“既得此话,白岑此生无憾。”

    明华眸如瀚海,只将白岑身影笼在眼底,刻入心魂。与此同时,他下定了决心。

    尔后,便是明华仙尊发大愿渡苍生苦厄,耗尽毕生修为,以血肉之躯铸造阴司墙。

    长墙矗立之日,仙尊身陨天地,换得后世千年太平。

    白岑赶来时,明华已逝。

    天际残阳如血,只留长吟立在凄凄寒风之中,他们竟是未及再见最后一面。

    “不见也好……不见真好……”

    白岑收剑而去,寒风裹挟衣袂,化作翻飞白昙。

    他一路缓行,伴着半轮残阳,素白身影渐趋如雪消融。

    幻境又散,凌清越与言昭皆是默然无言。

    许久以后,言昭说:“真傻啊……白岑若是求明华留在身边,兴许他就不会以身铸墙。”

    凌清越心中酸涩而沉重:“他们之间已超越一己私情,是相互成全——明华成全白岑之情,白岑成全明华之义。”

    言昭是穿书而来的俗人,最不爱听这种话:“相爱便是要朝夕相伴、形影不离。”

    “什么成全不成全?我只道,是我的东西,必然要握在手中;是我的人,必然要留在身边。”

    凌清越摇头,不敢苟同,却也不与言昭争辩。

    他眸光如水,叹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情意,好比高山遇流水,广博深厚,隽永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