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的嘲笑和喝骂不断在耳边响起。
赵垂低着头,踉跄地从地上爬起身,脸上湿漉漉的,他也不知那是眼里流出来是泪水,还是天上下的雨水。
他的嘴角破开,脸上有红彤彤的巴掌印,脖子有勒痕,身上有许多脏兮兮的脚印。
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在耳边刺耳无比,他几次握紧拳头想找铁匠铺里的那些人拼命,又强忍了下来。
最后,赵垂只是低着头,默然地走到了店铺的墙角。
那里——
一张旧草席包裹着一具尸骸。
赵垂晃悠悠地走过去将草席背起,并不重,哪怕以他此刻受了不轻的伤,依旧不算费力。
那个往日里比他这个大小伙还要有气力,能抡得动十几斤大锤的老头子,原来比他想得要轻得多。
轻如鸿毛。
啪叽啪叽——
双脚踩在泥泞的街道上,发出泥土和污水混合的声音。
耳边那些嘲笑、奚落声渐渐远去。
赵垂行走在雨中,茫然无措,孤零零地就那么一路出了白沙洲。
雨时大时小,浸透衣衫,寒意入心。
苍茫的天地里,仿佛整个白沙洲都见不到人,他就那么背着自家老父的尸骸,一路跌跌撞撞,走了也不知多久,来到了一处低矮的山林边缘。
“呼——”
赵垂将背着的老铁匠尸身放在地上,跌坐在地,呼哧呼哧地喘起了粗气。
草席包裹着尸骸,落在地上,微微散乱开。
赵垂低头目光落到草席下那张苍老黝黑,渐渐发紫发青的面孔时,忽然仿佛像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狼嚎似乎的哭了起来。
“啊——”
哭泣的声音悲戚而无助,还有茫然。
“儿啊,这些人就是这样无法无天的,我们招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