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之时,那阿九苦苦劝道:“姐姐,您去睡一会吧。不然,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她说:“阿九,你去拿酒壶过来。”

    阿九只得去里间,烫了热酒出来,斟上一杯,递给她。她一饮而尽。阿九又斟上,她又饮尽。不消多久,那酒壶已是空空如也。

    她双颊绯红,头痛欲裂,吩咐阿九道:“阿九,你去歇息,我一人清静。”

    阿九哪里敢睡,只是远远的坐在那门槛之上,看着她。

    她抬眼望着远处那鱼肚白的天色,心里想着,到底是自己过分了,不该那么的蔑视他,不该那么激怒他。她要去跟他道歉,说自己错了,再也不这样无理取闹了。只求他原谅自己,千万不要把自己扔在这文信宫不闻不问。她知道,如此很没有骨气,可是她宁愿如此,也不要如此跟他生分下去。

    想到此处,她的心里竟是不再那么刀割般难受,她起身,吩咐阿九给自己梳妆,又吩咐碧荷伺候早膳。

    阿九疑惑,问道:“姐姐,你……”

    她却是浅笑,“阿九,你不要多问,只给我梳个最美的发髻就好。”

    阿九只得使出看家本领。

    到未央宫时,天微微亮。小太监跪在地上,说道:“娘娘,皇上五更天就出去了。”她没想到他那么早,只得说道:“好,那本宫就在未央宫等皇上下朝好了。”

    这宽阔的寝宫之内,燃着熏香。

    她到处走走,看看他的字画,摸摸他的长剑,闻闻他衣服上的味道,而后躺在他那软榻之上,竟是不知不觉的睡着。

    一两个时辰过去,她醒来时,他正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她些许尴尬,从那软榻上起身。

    他怒气未消,冷笑道:“你来朕的寝宫作甚?”

    她忍住心里的怨气,走近,扯他的衣袖,可怜楚楚,说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顶撞你了。”

    他依旧不依不饶,甩开她的手臂,走到矮几前坐下,不再管她,只是信手翻着那厚厚的竹简。

    她也凑上去,坐在他的近旁,他瞥她一眼,欲起身离开,她却是瞬间扯住他的衣袖,皱眉道:“刘珣,你到底想要怎样?”他不语,皱眉挣脱,那一瞬,他阔大衣袖里,落出一方月白丝帕,他愣怔住,她看到丝帕之上细密针线绣出的鸳鸯,还有那娟秀的字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茯苓。”

    她说:“阿珣,茯苓是谁?”

    他冷哼道:“你何必多问,茯苓是谁,横竖不管你文杏的事情。”

    她生气的看着他,想要把那碍眼的物件撕碎,却是折了指甲,透心的疼。他却是夺过那丝帕依旧藏到自己的衣袖里,又说道:“朕要册封茯苓为妃,后天在紫阳宫举行册封大典,皇后到时万不可失了礼仪,丢朕的脸。”

    她的世界天昏地暗。

    他并不管她,说完之后,甩身离开,无一丝歉疚和怜惜。她眼睛干涩,竟是流不出泪水,只是心撕裂般疼痛。那股恨意存在心里,像是伸长了血红舌头的鬼魂,缠住她的心,肆意凌虐。若不及时驱除,早晚都会被折磨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