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帝后之争愈发激烈,又来了个梁旻,若非忌惮臣属,圣上必是力排众议,也要将那梁旻给扶上太子之位。

    此次北巡,若非臣属极力反对,圣上本也打算要带上梁旻一同前去的。

    其意,自是不难猜。

    而他这位表弟如今痴恋那孤女彭慈月,前些时日,更是差点为了她违抗圣旨,若真这样做,不仅会令圣上恼怒降罪,那余国公的人也会对此大书特书,岂不是造了个天大的把柄,递到那余国公手里?

    余国公一心拥护七皇子为储,定然不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七皇子又正是当宠,满揣补偿心理的圣上,就势立他为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康子晋挑起一丝讽笑来。

    他那位皇后姨母前几日可是宣他进宫了,话里话外,都是让自己劝住这位痴情表弟,就差没直接给他下旨了。

    况且,就算没有宣他,他心里也是清楚得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失了势,他博安侯府也得不了什么好…

    以他那位皇后姨母的秉性,指不定头一个被推出去挡刀的,又是他博安侯府。

    康子晋伸了个懒腰,当真翘起只脚,又用翟扇一下下触着自己的膝头,继续点明:“先不论这些,就算致弟不纳她为侧妃,有心之人知晓她是致弟爱慕的女子,可难说会不会起了觊觎之心…”

    “——若是有人拿她威胁致弟,致弟或许会妥协,但姨母可会容许这样的威胁一直存在?致弟莫要怪我多嘴,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致弟的爱,对彭姑娘来说,是负担,会直接把她置于危险的境地。”

    这样的一番话,直接让梁致沉默了好半晌。

    他再出声时,已是语意艰难:“表兄,按你所说,我该如何做,才能、才能护她安全无虞?”

    康子晋的眉眼越发舒展起来:“自然是让她死心,对致弟再无惦念,往后各自婚嫁,两相安好。”

    书房中,玉搁上的笔还凝着滴缓慢回流的墨。

    梁致颤着手卷起书信,交给康子晋,又在康子晋来接的时候,突地摁住他的手腕,问:“这信…表兄可会亲自去送?”

    康子晋望着梁致,扬了扬眉。

    一封书信罢了,他岂会亲自去送?

    梁致痛声道:“听闻慈月病了许久,我如今已无脸见她,只是她那个表妹与她素来不和,岳大人此刻又不在府中,就怕那岳府小姐会借机为难她。表兄,就当我求你,你亲自去一趟岳府,你就当、就当是去替她撑个腰,让那岳府小姐也忌惮些,莫要寻她不痛快。。”

    回想了下会清寺所见,康子晋倒是陡然生出了几分疑惑,那二女看起来,明明比亲姐妹还要亲密,而且…让他去震慑个小姑娘?

    康子晋本不相应下,可见梁致眼角飞红,眼里余痛乱颤,便渭然叹息一声,终是应了他。

    生为皇室子弟,肩负重任,却偏生是个多情且有些柔茹的性子…

    只可惜生在皇家,又有位强悍如斯的母亲,他岂有多少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