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任谁都没可能在吃饭的时候,还能跟多长了一双眼睛一样,时刻不停地盯住睡着的小孩子。他稍微皱个眉扁个嘴都能第一时间关注到,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去安抚他。

    ——但偏偏才十一岁的赫舍里·苏怡就能做到。

    无怪皇后会将保成托付给她。

    皇帝放心极了,对苏怡道:“你照看保成,朕放心得很,今晚保成就留在你这里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他。”

    苏怡机械地屈膝:“恭送陛下。”

    宣国夫人噤声,不敢说话,心里却是腹诽不已。

    待送走了皇帝,孙夫人又期期艾艾过来,一来便跪在地上:“娘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个孩子计较啊!”

    苏怡坐在榻上,身边摆着两个襁褓,她低头逗逗醒着的那个,唇角微翘:“赵公公办事就是利落,这才多大功夫,已经把小公子接来了,回头可要备些好礼谢谢他才是。”

    孙夫人更是惧怕不已,嘴里只有一连串的求饶话:“是我不识抬举,娘娘要我喂小皇子,本是看得起我,我……”

    苏怡又笑起来,两个酒窝深深陷进去:“是呀,就是太看得起你和你相公,才会专门把你的孩子接来,免得你受骨肉分离之苦,不能尽心侍奉保成。”

    孙氏跪在地上不敢再抬头。

    苏怡笑笑,示意宫人把孩子递给孙氏,孙氏喜极而泣,抱着孩子亲个不住,一时倒惊得孩子要哭。

    孙氏忙欲解开衣领,她才一动,就听见上方的声音落下。

    “本宫不是跟你说过,喂孩子之前,要换身衣裳么?”苏怡浅浅笑着,指挥宫人把呆住的孙氏扶下去,“带孙夫人去换身衣裳,这点小事,可别叫本宫提醒第三次了。”

    孙氏被半架着往外走,嘴里咕噜出一串:“妾身不敢了,妾身再不敢了!”

    苏怡这一番敲打做给谁看,宣国夫人心知肚明,她又一次用全新的目光打量起自己的女儿。

    等到苏怡将小皇子安置好,屏退宫人,宣国夫人这才轻声开口:“苏怡,母亲也是身不得以!”

    “当年你一生下来,大师给你的批语又是那般凶险,除了把你送走,家里也没有别的办法,你莫要恨母亲……”

    苏怡低垂眼睫,话语冰凉:“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

    你真正对不起的赫舍里·苏怡,已经彻底离开了。

    宣国夫人被她语调里的冷硬惊住,却还试图打温情牌:“母亲心里其实一直念着……”

    “多的话不必说了,”苏怡冷冷打断宣国夫人的话,黑白分明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住了她,“丞相大人有何示下?”

    分明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可被苏怡的双眼直勾勾盯着的时候,宣国夫人心底由衷生出了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