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在中式老派人的观念里,独苗最最笔管条直的成长路线就是义务教育、中高考、大学以及就业,再广泛点,还有嫁娶与生育。成才与否倒在其次,千万别走弯路,其中之一,就是成年前的异性越界问题。

    必齐想起姑姑关于这方面的论调,说并非不让谈,是怕你们的是非观念还不够完善,无法明辨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连他们成年人还经常混淆呢。

    要知道知其不可而为之这七个字,远比那些刻板的金科玉律更诱人、更棘手。

    十岁的她对于这些大道理知之甚少,对错黑白也是半懂不懂,就照着葫芦画瓢。但几年前也在餐桌上偷听大人闲谈时得知了周家老大是逆反的典例,他因为中学和女学生在外租房“同居”,被老周发现了,这事一度闹得挺大,以至于告发到教导处。

    女方家长要求拆分开两个孩子,要么女方转校要么周恪,结果后者却说不必了,你们不找来我们也要分手了……

    许是有例可援,是夜睡前,必齐就抱着枕头溜到姐姐床上,趴在床头问她,“施必昀你是不是和那个大哥哥‘同居’了?”

    胡说!必昀急着反驳之余,倒是问她,你怎么跑来了?自己没床?

    “外面打雷,怕怕。”必齐顶着两个乌溜的眼睛,竖起食指喊嘘,

    小声点,先生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听,在打鼾,比雷声还响。嘻嘻嘻!

    睡了也好,不然她们今晚都别想睡。

    必昀揉揉酸胀无比的屁股,和老幺头挤头,唉声叹气,“也不晓得谈嘉树今晚有没有给我发短信,”谈嘉树就是她男友,必齐一直觉得这名字很好听,“也可能没有,保不齐他爸妈也会扣他手机。”

    “那你希望有还是没有?”

    “笨!当然是有,好歹证明他是平安的。”

    爱情可真难真复杂啊。这是必齐旁观者的第一感想。

    好像姐姐自从谈恋爱之后都不一样了,时而发光时而灰败,总之,24小时多愁善感。

    像戏里的痴男怨女,一点小事也感慨许多,必齐本能烦,烦这些人矫情,一句话的事,弄得她背死背活。

    于是呵欠连天之下,她张口就来:

    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

    生生死死随人愿,

    便酸酸楚楚无人怨。(1)

    必昀懒得听她念经,小崽子懂个屁,自顾自说自己的,说和谈嘉树的事。

    他们是在年级篮球赛上结识的,谈多她一级。必昀作为学生会文宣部长要拉赞助,送水什么的,一来一去,就加了联系方式。算她倒追吧,他性子更温和沉稳些,长相好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