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随缘庄,天首站在树下,没有去看那一场赌局。

    在她看来,那不是赌局,赌局有输赢,而任寒波早就赢了。

    飘飘然落下的少年,有一张讨喜的、微笑的脸庞,但那笑容里渐渐掺杂了萧索,萧索和痛苦,把他的笑容收紧,抿在唇角一点。

    “三姑娘,我要走了。”任寒波说:“成败在此一行,成功了,我不回来,失败了,我也不会回来了。”

    “既成永别,何必告别。”天首说:“你来告别,只因为毫无胜算,没有胜算,就不该再去了。”

    “谁知道呢?”任寒波低声说:“我不去,一辈子都得想着他了。你……凡事多保重。”

    “鬼尊放你走?”

    “这一局,就是他放我走的理由。”任寒波说:“我赢了箫凤,他赢了另一个。各自取利,我也赎了我自己,不必再做旧日的小总管,或是魔女血纹罗刹了。”

    “原来你弃恶从善,改过自新了。”天首不动声色的说。

    任寒波无言,仰头看着树上的细小流光,要让人入梦,他先入了一场梦。他还没有淡出去,这一年不到的时光,他假痴半癫的欢喜和孤寂痛楚,就是那场梦。为了苍越孤鸣,他要去做一个和从前不同的人了。

    “我不知道。”任寒波一言既出,就是一声长叹:“原来我也不知道。”

    他转身离开了。

    魔世换了个帝尊,中原失去领导,这一番变乱,万里边城若不是铁军卫守护,如今也要和中原一样山河沦丧。龙虎山上,许多部族都来投靠,被铁军卫打败的,被撼天阙打败的。

    撼天阙不在,撼天阙出去了,只有白趾族投靠是意外之喜,苍越孤鸣隔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部族来投靠他是因为他是王族正统,白趾族的王子炎烈昊一头红发,带了一千人来,还有大批粮草。

    苍越孤鸣喜不自胜,炎烈昊来投靠他,诚意十足:“王子为苗疆正统,正统怎能被叛逆竞日孤鸣陷害,我等族民粉身碎骨,也要护卫王族血脉,维护正统。”

    “炎烈昊王子……”

    过了这么久,苍越孤鸣对王族正统的身份也不由淡了一些,但白趾族的投靠又唤醒了他的骄傲和喜悦。在这骄傲和喜悦淡去一些之后,苍越孤鸣又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他对叉猡说:“你去看一看,他们带回来什么物资,白趾族千人如何驻扎,可有异动?”

    叉猡奉命而去。

    苍越孤鸣神色难辨的等待着,哪怕他心里还是认为直取竞日孤鸣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他清楚意识到,战争即将开始了。

    叉猡悄悄潜入白趾族驻扎的营地——白趾族带来了大量物资,都是精兵强将,自身所持之物也不是投靠的散兵游勇可比,营帐最中心有一处格外醒目的大帐,一个浑身红纱的蒙面女人一低头掀了帘子走出来,抱着一个罐子,穿过人群去河边取水,旁边的人都叫她“爱染明妃”,叉猡悄悄退下了。

    她把这一切回报苍越孤鸣。

    “爱染明妃,据说是白趾族的预言,是爱欲之神的名字。”叉猡说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上了战场还带女人来,她十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