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北絮就回家了,母亲正在烧晚饭,厨房里一股子油烟味。她刚吃饱,闻了有点腻,刚想直接回卧室,手机突然响了,低头一看,是夏禹。

    她猜到对方打来可能要说什么,静默了会儿后,还是接通了。

    “喂,夏姐。”

    “小北啊,在干嘛呢?是不是还在忙着,我不会打扰你了吧?”

    北絮知道她在调侃自己离去前那句托辞,揉揉眉心,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不是我说你,你和宁婉这么久没见,躲那么急干什么?好歹相恋一场,分了做个朋友不行吗?”

    北絮有点不耐烦地反问:“夏姐,你有什么事直说罢了,不要说那么多场面话,我听得累。”

    夏禹在电话这头静了静,说她这通电话打来没目的那是假,关键是她自己也挺尴尬的,一个是自己深交多年的好友,一个是自己关系不错的学妹,她俩当初的一段露水姻缘还是自己促成的,谁知道搞成现在这个不进不退的鬼状态……

    “那我直说啦。”她清清嗓子,掐了手里的烟,语气放缓了些,“其实要不是宁婉一直求我,我真的不想再掺和到你们里面了。我相信你一直都没有放下她,她这次回来的确是想和你好的,你就,就……”

    剩下的她没脸再说下去了。当年北絮要死要活求宁婉回来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情绪波动根本控制不住,连带着她吃的药都加量了不少,整夜整夜的失眠,黑着眼圈来找她说,夏姐,我想她了,你帮我给她捎句话成吗?

    现在呢,宁婉又回来了,堂而皇之地要求人家原谅自己,和自己复合。说实话要不是宁婉是她发小,夏禹都想骂她两句“渣女,当人家感情是口香糖吗,还可以嚼了又嚼”。

    对面不出意料得沉默了下来,久久的无声尴尬到夏禹头皮都发麻了,要不是看宁婉精神状态不对她才不会接受这苦差事。

    过了好几分钟,夏禹才听到北絮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要把那些憋在心口的嘲讽和郁结全部疏解出来一般:

    “夏姐,可我现在不喜欢她了,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不是知道吗?”

    这会轮到夏禹沉默了。她估计没想到北絮会拿在她眼中跟玩笑一样的感情来说事。好半天,她才语气不明地问了句:“比喜欢宁婉还要喜欢?”

    北絮笑了:“能比吗?我说了,我不喜欢她了,我现在喜欢的只有我楼上那位。”

    “那行,我明白了。”夏禹倒也干脆,“我一会儿就和宁婉说,让她赶紧断了这个念头,飞回加拿大去。”

    “嗯。”

    挂了电话后,北絮的心情却没有好多少,心口依然跟压块石头似的,不上不下,没谁能把它取下来。

    她觉得心烦意乱,索性去浴室里洗把脸。流水哗哗流向盆里,北絮愣愣地盯着水盆,黑漆漆的眼珠子里凉薄一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关完水龙头,她低头,覆了把水到脸上。当手触碰到脸颊的时候才惊觉手心凉的厉害。

    北絮抬眼,看向镜子里湿漉漉的眼眶通红的自己,突然冷冷地说了句:

    “贱不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