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阮像是得了一场很严重,很严重的病。

    那次感冒留下了后遗症,她咳嗽了将近半个月,加上她嗓音本就低沉,现在的声音中更添了些疲惫的沙哑感,就像连续抽了大半年的烟。

    许子炀说她是行走的贝斯精,被陈阮打的一顿哀嚎。不过倒是辨识度高了不少,也算因祸得福。

    距离高考还剩下半个月,虽然那天之后,两人之间就真的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但陈阮不想见沈承屹,尽量避着和他的见面,她和他说学习紧张,以后的中午在学校看书,和许子炀在外面随便吃几口,就不回家折腾了。

    沈承屹开始没答应,说外面的不健康,还是回家里。陈阮说,我看见你就想上,没心思学习。他耳朵根一下就红了,匆匆点头,转身离开,没再反对。加上沈承屹和陈阮放学时间不一致,他晚上煮好夜宵就放在陈阮门口,然后回书房备课,所以两人之间还真就没怎么见面。

    陈阮要考西怀音乐学院,大白和舟姐都在那边,她的文化课还可以,问题不大。但离辛川远了点,原来在任何涉及到沈承屹的问题上,她都会变得犹豫不决。陈阮觉得这样不像她,但人偏偏无法克制的就是自己的本能。

    而爱就是最大的一种本能。

    随着高三最后一场模考结束,辛川实验高中迎来了难得的半天假期,不只是实验高中,全市的高中都会放假。路上人来人往,陈阮和许子炀坐在学校旁边的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许子炀这傻子给他班班长打电话,问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是B还是D。

    陈阮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那题选的是,A。她连忙叫许子炀闭嘴,“你别打扰我的心情行不,哥。”

    “哦。”黑毛许子炀恋恋不舍地挂掉了电话,他把自己脑袋上的鸭舌帽往低扣了扣,挡住大半张脸,偏过头问陈阮,“对了,等高考完咱去找大白他们,你假期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随时准备好就能走。”陈阮在他鸭舌帽上轻轻拍了一下,环顾了下四周,几个女生在偷偷拍照,轻声道:“有人看你呢帅哥,这人多,咱换个地儿。”

    于是两人打包了没喝完的奶茶,许子炀准备去排练室,他说自己不唱歌简直闹腾死了,陈阮也去,他疑惑道:“咋不回家,沈承屹做那饭多香啊,我自从去年吃过那一次之后,现在都在想。”

    陈阮没说话,许子炀八卦道:“咋了,吵架了?”陈阮摇摇头,要是吵架还好了,道个歉就好了。见答案不是,他睁大双眼,忽然震惊道:“不会吧,你表白了?”

    以为陈阮默认了,许子炀被惊到话都说不利索,“我靠,陈阮你这哪是要考大学了,你这是要上天啊。”

    陈阮没理他,她怕说出来吓死许子炀,表白不算啥,问题是她把沈承屹上了。沈承屹也没有让她负责的意思,仍然该干嘛干嘛,就当啥也没发生。他还和她说,这是最后一次,妈的,骗子,明明他也爽了。

    陈阮可算明白什么叫提上裤子不认人。但她拿沈承屹没辙,一直都是这样,怪窝囊的。

    他们就是在去排练室的路上遇见的李思砚,从那个明橙色的牌子,上面写着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橙色地带。是辛川市几个出名的酒吧之一,陈阮和许子炀他们去过一次,消费高,各种服务生质量都高,不过她对那些没什么兴趣。

    李思砚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也没想到在这儿能碰着陈阮。陈阮抬眸,分明也看见了他,目光却不露痕迹地闪躲开,她没打算和他说话。而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陈阮。”

    陈阮的脚步突然顿住,她转过头扬了扬下巴。许子炀也跟着回头,他把帽檐压得低,问身边人:“你认识?”

    还未等陈阮回答,李思砚就替她答了:“那天还没好好谢谢你,如果来橙色地带,我请你们喝酒。”他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这下许子炀起了好奇心,刚抬起头,就被眼前人的这张脸吸引了目光。许子炀睁大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直愣愣地看着陈阮,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他长得...”

    李思砚看见许子炀的反应,本就在心里确定的答案更加笃定。陈阮扯了下许子炀的衣摆,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她点点头,低声说了句好,下次,便和许子炀匆匆离开酒吧门口。

    两人一路无言。

    他以前跟陈阮说,除了沈承屹,谁都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行,男的女的都行。但他始终没说出口,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许子炀没问下去的话,陈阮未作解释的内容,和那张与沈承屹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