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跟着的梁九功和御前侍卫们，也没有按殷祚预想的上来拿人，只是埋头跟着康熙，护着他在院子里坐了。
殷祚见状立刻庆幸地松了口气，然后回过神来，才觉得康熙老爹这反应有点奇怪。
他看起来若有所思的，而且殷祚直觉这“若有所思”是因他而起，不然康熙不会对他教房胡闹这种大事都轻轻放过，不发一言。
要知道，康熙可是最注重皇子教育的，他这次来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只能说明殷祚身上出了更大的事。
是什么事呢？
殷祚忐忑不安，难得地夹起尾巴老实了，和小七两个低眉顺眼地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站了许多人，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全都带着哈哈珠子出来了，一众人神色不一，但显而易见，只有殷祚和小七神情最为沉痛——谁让只有他们两个闯了祸被当场抓包了呢。
不过也没什么人在意，毕竟一直以来，殷祚刻意和兄弟们保持了距离，此时除了大阿哥警惕又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就只有四阿哥定定地望过来，还蹙了蹙眉。
殷祚顺着他目光看去，看到自己胸前沾了点油条面渣，赶紧讪讪地拈下来藏袖子里了。
不过拈下来后他就一直回避着跟四阿哥对视交流，只有四阿哥单方面盯着他等他道谢，结果连个眼神都没等到，不由得抿紧了嘴角。
边上神态从容的三阿哥虽未转头看老四，却像耳朵边上长了眼睛似的，见状弯了弯嘴角；另一边的五阿哥在太皇太后宫里长大的，和兄弟们还不熟悉，只茫然地望着三、四阿哥和小六，顺带绞尽脑汁回想昨天做的功课。
他也是个学渣，但和小七不一样，他只是偏科，汉文不好，满文蒙语则堪称出类拔萃，骑射也相当不错。
可现下最看重的就是汉文，所以五阿哥没多久就急得满头是汗，嘴里还无声地念念有词。
康熙端坐院中，把儿子们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沉默片刻，没有按顺序一一考较功课，却是径直喊道：“胤禛。”
四阿哥面色不变，上前道：“回皇父，儿臣在。”
康熙随口问了他几个功课上的问题，接着话锋一转，却谈到了殷祚。
他说：“你勤奋刻苦，朕自是放心。只是小六生性顽劣，不好读书，你身为他的胞兄，怎么也不替朕管管，为朕分忧？”
他语气漫不经心，仿佛是在话家常，然而话的内容却宛如平地惊雷。
这是因为，四阿哥是六阿哥的胞兄不假，但同时他可是出生就被佟佳皇贵妃抱走了去，随着如今德妃坐稳四妃之位，和皇贵妃低头不见抬头见，生母养母的问题便日渐凸显了出来。
康熙之前对此一直是冷处理，如今却忽然大庭广众之下说“胞兄”二字，态度实在是非常明显了：他想把四阿哥还给永和宫。
此外，他还评价六阿哥“生性顽劣”，这和之前他对小六的赞不绝口可是大相径庭，这么说来，小六是失宠了？
这两件事连在一起，不难让人联想，小六是因为四阿哥回永和宫，皇父不愿永和宫坐拥两皇子太过势大，才“被迫失宠”的。
宫中的孩子一个个都人精似的，除了五阿哥和小七，基本瞬间就都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