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先时看过修谨的文章,很有些新意,他却自谦拾人牙慧,多是从你这处听来的,倒是瞧不出你小小年纪,竟是对农事、土木、治水乃至选贤举能都颇有见地。”赵溶看着下首的景湉期,倒有几分赞许之色,无怪乎叶歧要手这个徒弟,果然有几分天资。

    景湉期听了这话,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怪不得圣上会想起她来,早知如此他就不和顾修谨说这些东西了。

    说来惭愧,她才不是有什么见地,那些不过是现代社会经过不停实践得出来的经验,以及科研人员的研究得出的成果。虽然当时景湉期只是泛泛而谈,但是那点论调,拿到古代来说,确实算是先进。

    “圣上谬赞了,学生愚钝,先时也只是天马行空想来,与人一言,倒也不能写了文章,列出所以然来,实在惭愧。”景湉期垂首,尽量将姿态做的谦卑而恭谨。

    身旁的叶昰倾和顾修谨听了景湉期这话,心里都十分不赞成,景湉期不是写不了文章,反之她行文实际上十分的有条理,说理透彻,然她不愿押韵,更不在意骈散,能不用典就不用典,能通俗绝不晦涩,与时下的文风格格不入。

    “虽不能写,但能想到已是极佳,总归也有人写了出来,让朕看见。”

    在赵溶看来,一个女子能有这样的见识已是十分难得,不能作文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先时听顾修谨提过一下儿时的遭遇,又知此女的父亲和舅舅这么些年来对他颇为照抚,所以传来一见。

    看这当皇帝的说话多艺术,一下夸了两个人,就差说她和顾修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了。好在这皇上也只是提了提,并没有对景湉期这一介民女关注太多,反是又问起了韩月瑛西北之事,又问她父兄如何,韩月瑛一一答了。

    景湉期对这种当背景板的处境,十分满意。

    好在圣上日理万机,用了会儿餐便说自己要处理公务,便先行离席。九皇子赵易晓得其他人都不想呆,于是便做主散席。

    “湉湉,你可是腿麻了……”顾修谨离了席,十分体贴小声的问景湉期道。以前景湉期最讨厌这种坐法了,先时在济世阁有琴艺课,用的就是这种矮几,景湉期上课时在,顾修谨耳朵旁念叨过了好几次。

    “还好,无妨。”景湉期摆摆手,还算端庄的站起身来,不惘昨夜练习了好几遍。

    这次身边没有丫鬟借力搀扶,景湉期起身时微微晃了晃,好在背后济世阁的少阁主伸出手来在她腰后轻轻扶了一把,景湉期才借力站稳了。

    见叶昰倾往九皇子那边去,景湉期连忙跟了过去,毕竟现下她的身份是济世阁的学子,自是要为他马首是瞻。

    徐公公送了几人到宫门口,这次倒是没有乘轿子,一行五人步行到了二重宫门,景湉期尽量把自己当成叶昰倾的小丫鬟,唯唯诺诺跟着他身后,直到上了马车也未曾说上一句话。

    叶昰倾和九皇子都骑了马,唯有顾修谨同两个姑娘家一样,也坐的马车。出了宫门,九皇子毛遂自荐,要送未来的妻子一程,韩月瑛也不扭捏,未曾拒绝,而顾修谨近日来住在胡夫子的府上,与承恩王府在一个方向,所以三人又同走了一段路。

    待顾修谨的马车将要与承恩王府的马车分道扬镳之时,景湉期却让人停了车。

    “怎么了?”叶昰倾见后面马车停了,料想景湉期定是有话要与顾修谨将。

    “女郎说有话要与顾家小郎君说。”果然茯苓过来请示了,见叶昰倾点头,又去回话了。

    叶昰倾只见二人皆下了马车,背一边去只说了几句话,景湉期便又上了车,两辆马车在岔路口,一左一右就此分开。

    两人前脚才进了承恩王府,后脚宫中便来了赏赐,叶昰倾见都是寻常份利,只是多了份专门赏给女儿家的物件,便让管家自行处置。

    “呼……总算回来了……”

    才进叶昰倾的主院门,景湉期就不由得长呼一口气,原先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明明今日没做什么体力活,却觉得浑身酸疼,累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