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个好说话的人,此时却横眉冷竖,难得的有些生气。

    烛火晃动,灯芯处突然爆出一个烛花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响亮。

    叶荣舟又坐了回去,一张脸被烛火照得忽明忽暗,身子随意地歪在凭几上,淡淡道:“什么事?这长安城里日日都上演着不同的故事,不知贤侄问的是哪一件?”

    叶老不禁抿起双唇,一双眼睛如同鹰一样直直地盯着他,道:“齐三郎的事。”

    叶荣舟面色平静,笑道:“齐三郎是谁?这长安城里姓齐的人家可多了去了。”

    这样悠哉的语气,仿佛他从未听过这个人一般。

    叶老见他如此淡定,心中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也许齐三郎的死真的和他这位年轻的表叔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温和起来,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今日齐尚书家的三郎被人害死,他今日闹了一天了,怕是不肯轻易善了,若此事与表叔没有关系,那便最好不过。”

    他怀疑叶荣舟,也是因为他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所以不免起了疑心,确认当真与他无关,他不免松了一口气。

    叶荣舟听他说完,点头,直起身子道:“原来是他家的儿子,那真是可惜了,这么年轻。”

    他语带惋惜,眸中却暗暗闪过一丝快意,因为天色太暗,没有被对面的叶老注意到。

    “查到是谁没有?”

    叶老叹了口气,摸着胡须摇头:“没有。”

    不过,因为白天里那齐三郎对吕让身边的那个方娘子不敬,齐尚书嘴上不说,可旁人皆看得出来,他怀疑到了吕让头上。

    若是他们因此有了嫌隙,这好不容易平静的长安城怕是又要动乱起来。

    他抿起唇角,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他家与吕家的婚事,怕是要先缓上一缓。

    见他面上难看,叶荣舟停下敲击凭几的手,起身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

    “此事即便要审,也跟大理寺无关,跟中书省更无关,自有刑部去管,那些人也不是吃干饭的,想必不日就会出结果,这本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儿,贤侄,我着实有些困了,先回去睡觉,若还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谈。”

    说着,便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从守在外头的小奴手里拿过一盏花灯,就要要离去。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对了,前几日怀玉那丫头到我那里哭了一回,你若有空,多找她谈谈心,别太逼迫她了。”

    说完,便提着花灯往自己房间走去。

    叶老听了这话,又在正堂里呆了一会儿,最终只深深地叹了口气。

    叶荣舟走到自己院内,抬手便将花灯扔给一直跟在身后的谢添,自己走到正屋外的廊下坐下,倚着柱子,抬头往天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