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淼闭眼叹息,心中暗道不好。

    “石大人,沈家当年......”季怀旬的侧脸笼在阴影里,神情晦涩难辨,“真的是倚乱祸国的叛党吗?”

    见季怀旬和沈芙平安出了沈府,齐鲁文松了口气,一刻不耽搁的跟了上去。

    齐鲁文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下手向来知道轻重,所以藏在暗中对沈府后门的守卫下手时,他手下掐足了力道,不至于让人早早醒来,也不至于昏睡太久。

    沈府后门不远处的马车被人悄悄驶离,没过多久,倒在草丛里的守卫们悠悠转醒,面面相觑之际,终于将喉咙里卡着许久的惊叫喊出了声。

    “将军府进了窃贼!”

    “来人啊,有人擅闯将军府!”

    这几声惊叫引起的动静可不小。

    只一瞬,沈府各处立刻点起无数的灯亮。混乱中,惊慌失措的人影攒动,喧闹声沸腾开来,再也见不到半点深夜该有的宁静......

    当然,除了沈行业所住的宅院。

    外头的人们就算再惊慌,也还存了几分卑劣的私心,刻意和这处“关着怪病之人的地方”保持着距离,更别提上前查探院中是否进了贼人,他们的将军又是否有危险。

    槟岚端着药碗,在院中站了许久。他听着远远的喧闹声,心里止不住冷笑。

    这些狼心狗肺的畜生口口声声呼喊着“将军府将军府”,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来看将军一眼......哪怕只是隔着门板问一声!

    将军平日掏心掏肺养着他们,可他们倒好,遇上点屁大的事情就都不敢冒头了。

    恨声骂了几句,槟岚平复好情绪,上前几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又反手迅速将门仔细掩好,防止那些糟心的喧闹吵着屋内好不容易才安睡下的人。

    可没等槟岚转过身,床边就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含着沙沙哑意:“咳,咳咳......槟岚,外头那样吵闹,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行业勉强斜靠着床沿直起身子,面色苍白带了病气,目光里却一片清明,看着已经醒了有一阵子了。

    见他醒来,槟岚赶忙急步上前,将手中的瓷碗望案台上一搁,伸手去扶,关切道:“将军怎么不再睡会儿,刚刚才喝了退烧药好受一些,您该多休息休息......”

    “我啊,睡的足够了,”沈行业摆了摆手,眉头覆着浓重的倦意,“对了,将外面的事说与我听听。”

    槟岚见劝不动他,只得作罢,一边端了盛着药汁的瓷碗过来,一边满心怨气的将事情含糊带过:“是他们大惊小怪,不过来了几个府外的人,怎么也死不了人。再说那些贪生怕死的蝼蚁要真能死了也是老天长眼,将军费心管他们做什么。”

    沈行业眉头皱起,喝止道:“槟岚。”

    “将军别动气,是我失言了。”他不过是为将军不值,若是因此让将军不悦就不好了。槟岚咬牙咽下满腹的心酸,偷眼去瞧沈行业,“将军快喝药吧,等下要凉透了。”

    天光早已半亮,碗内灰褐色的药汁盈盈映着光,沈行业愣神半天,悄悄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