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有什么?”

    小哥抬头:“有钱。”

    我和胖子互看一眼:“有多少?”

    闷油瓶偏着头,似乎是在想到底有多少,最后他摇摇头:“不知道。”

    当年我欠了新月饭店30亿,后来又因为对付汪家人,所以小花的钱被我折腾地差不多了,胖子的家当也被拿去抵债了。上次为了雷城的事,小花又搭上了一半身家,我本来想,要是二叔不借,就只好腆着脸等小花醒了,问小花花呗借了。

    闷油瓶迟疑了一下道:“存在一个地方,明天去拿。”

    我和胖子一下子高兴起来,我就说嘛,张家这么大,闷油瓶身为族长,怎么可能一点财务都没有!

    然后我又问了飘飘现在的情况,听胖子说,飘飘和她女儿挤在小旅馆里,我就让胖子带路,我们连夜就把他们给带这里住好了。北京的房价贵,即便是很差的旅馆也不便宜,他们为了治病,肯定住的是最差最便宜的旅馆,于是我们决定当夜就接过来。反正这排屋已经给了瞎子了,瞎子肯定也不介意再多住两个人的。更何况我们一屋子大老爷们,有女人在给我们做做饭也不错。

    钱的事情好说,胖子就没了压力,便怂恿我们一起去接飘飘。他先给飘飘打了电话,便让我开车去接人。我们在北京没有车,解家在我们住进来以后又送了两辆车过来给我们做代步。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小花临终关怀的一部分,打开车库,发现了两辆豪车,甩我的金杯十万八千里,我们不客气就开了一辆商务车,呼啸而去。

    路上看到黑眼镜开车回来,看到我们这么晚出去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回了房子。

    老北京的路,胖子比我熟,所以让他开车。他拿着飘飘给的地址皱了皱眉,我凑过去看了一眼,没看到过这个地址,觉得有些奇怪,便问胖子:“这是什么地方?”

    胖子也很疑惑:“这里已经出了北京城了,很偏僻的城郊了。”那边还没有通地铁,只有公交车,到他们的那家医院得花四个小时,如果接到我们这边来住,二十几分钟就能到医院了,这飘飘才答应来住。一个女人带着女儿在外,毕竟是要谨慎些。

    车开出来就有些后悔了,按照北京这路况,到那边真得四个小时,现在正是北京的晚高峰,还不如明天早上再过去呢。不过我看到胖子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也替他高兴。

    我不是说,胖子和那个老板娘将来能有什么发展,我想胖子也没有存这种念头。他看起来就是单纯喜欢那个老板娘,我们这一行的,最后不知道变成什么样。说到底,我们做的都是违法的勾当,外人看来我们呼风喝雨,一夜暴富,但是其中酸楚外人又如何能了解。更何况我们这些常年接触尸体的人,指不定死了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所以自古以来,我们这一行的人,少有善终,所以像我们这种人,也不存着想要结婚生子那种念头。

    不过真的遇到了……我看向胖子,我存着小小的希望,我还是希望他一生平安喜乐。

    四小时的车程太长,我没胖子那体力,就坐后面去打呼。说起来,从雷城回来,我总是迷迷糊糊地想睡觉,有一种一直睡不醒的感觉。闷油瓶看到我蹭到后座,就对我招手,我以为他有话对我说,就坐到他身边。

    他穿着我给买的羽绒服,好像一直在发呆。我们这次是出来接人的,当然没有带武器,他坐在那里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不过普通人不会像他那样沉稳和警惕。

    我凑过去问:“咋啦?”

    闷油瓶摇摇头,然后道:“睡我这里。”

    我满脑袋问号,我心想在闷油瓶字典里也不可能有“腻歪”这个词啊。要是胖子这么说,我可能一脚就踹过去了,不过对方是闷油瓶,我不敢。我乖乖过去坐在他身边,用羽绒服裹着自己,虽然车里开着空调,但是外面的寒意还是若有若无地渗透进来,远没有在家里暖和,我不由自主地往闷油瓶那里蹭了蹭。

    我和闷油瓶认识那么多年,不知道在他过去的岁月中,是不是有人也曾离他这么近,无论是身体还是心,还是那些家里的重负,或者身世的秘密……不过我也不需要问,因为他肯定也不记得了。

    我打了个呵欠,本来刚才在沙发上没有睡醒,这会儿胖子开着车,我就更加昏昏欲睡了。我对胖子说了句,回程我开,就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