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倾身向前,将手中佛珠扔在桌案上,继续说道:“一旦孙尚书被抓,那位姑娘便可替你将金子转移到别处,孤找不到金子所在便无证据,自然只能将你放了。孙尚书……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孙百钱急的已带上了哭腔,“殿下明鉴,臣只是今日来心情烦闷,所以想去那儿寻个姑娘说说话,仅此而已啊!”

    太子却并未理会他的辩驳,沉声问道:“是见的哪一位姑娘?”

    孙百钱老老实实地答道:“是那位上京花魁,白姑娘。”

    沈清河与萧然对视一眼,皆是眼眸微暗,如今太子殿下是摆明了将所有嫌疑都推到了孙百钱头上,而白妙卿作为他离宫后见的唯一一个人,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太子闻言,微微眯起了眼,扬声吩咐萧然:“那就请萧少卿去将这位白姑娘带来问话吧。”

    已是丑时,白妙卿睡的正沉,迷迷糊糊地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念画打着哈欠从隔间出来,不耐烦地将门打开,“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萧然赔着笑道:“叨扰姑娘了,太子殿下有令,让白姑娘即刻入宫一趟。”

    白妙卿披衣下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朝门边走去,秀眉轻蹙道:“可有说是何事?”

    她虽常与上京权贵打交道,可却从未与皇家人有过来往,且现下已是丑时了,太子殿下这个时辰召她入宫,定不是为着寻常小事而来的。

    萧然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我也不瞒着姑娘了,今日国库失窃,太子殿下怀疑是孙尚书所为,而姑娘恰恰是孙尚书离宫后所见的唯一一人,所以便让我来带姑娘入宫问话。”

    他顿了顿,又安抚道:“姑娘别怕,就是问话而已,不必担心。”

    白妙卿转身至梳妆台前,抬手随意地将发挽起,拣了支钗簪着,又对着镜子简单理了理衣裳,便道:“既如此,那便走吧。”

    她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出去散心一般,萧然脸上不由得浮起几分敬佩之色,像她这般处事不惊的女子,实在是不多了。

    进了皇宫,萧然引着她往景安殿行去,有宫女太监在一旁提着灯笼,盈盈微光映在长长宫道上。

    沈清河立在殿外一株梧桐树后,看着白妙卿缓缓步上殿前石阶。

    虽然太子已命他带着容安军离宫,但他放心不下白妙卿,便借着等萧然的名头站在殿外候着。

    檐角挂着的宫灯洒下明黄光影,落在她一身软罗绣裙上。她微低着头,衣裳因着刚起的缘故还未来得及理好,柔软绸缎松松掩着玉肩,发髻也挽的极松,一支海棠玉钗簪的歪了些,却更显慵懒风情。

    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大抵便是这般风华。[1]

    沈清河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往前探去,想离她近些,履尖刚触及灯影,又猛地缩了回来。

    还不能让她知晓自己的身份。

    自她坐上花魁之位,觊觎她的人不少,每次都是沈清河悄无声息地替她挡下那些麻烦,而人在暗处,行事便会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