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牙关紧咬,声音自齿缝里往外蹦:“路是我选的,就是走死了,我也绝不后悔!”

    说完,用力扬起马鞭,朝太傅府驰去。

    李凤歧看着他的背影,抓紧扶手的手指松开,叹息道:“是我没将他教好。”

    他一直以为李踪虽然偶尔思想偏激了些,但那是受幼时经历影响,等年纪再大些了,帝位稳固了,想必便不会再如此。

    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了。

    “王爷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叶云亭垂眸,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按:“只是他更信他自己。”

    李踪的性子太偏激,又敏.感多疑,他表面上信任韩蝉、信任李凤歧,实则他谁也不信,他只信自己。就譬如韩蝉给李凤歧下了毒,之后只言语挑拨几句,他便对护了他这么多年的李凤歧下了杀手;再譬如,如今韩蝉数登端王府,加上李凤歧送上的信件,他又轻易信了。

    这只证明,不论是李凤歧还是韩蝉,他都早有疑心。

    可实际上,那些信件乃是李凤歧命人伪造,韩蝉与殷啸之二人行事都慎之又慎,就是李凤歧的探子也不清楚他们私底下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又如何能拿到两人联络的密信。那伪造的信件上甚至连印章都没有,不过是八.九分相似的笔迹而已,在这恰到好处的时机送来,李踪就轻易信了。

    叶云亭看出李凤歧情绪不高,他将怀中抱着的暖炉放在他怀里,替他拢好披风,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他用的是“我们”,李凤歧感受着掌心里的暖意,复又笑起来:“回去吧,他的事,与我无关了。”

    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从前他将李踪视为要护在羽翼下的幼弟,事事为他考虑周全,如今李踪已不需要他庇护,他也不会再庇护。

    他已经有了要守护一生之人。

    李凤歧仰头看着叶云亭,恰好叶云亭低头看他,两人对视一眼,叶云亭朝他笑了笑,亲自推着他往马车边走去,季廉在身后替他们撑着伞。

    上了马车,五更赶着马儿往永安王府行去,恰与李踪背道而驰。

    ***

    太傅府。

    李踪一路疾驰到了太傅府,却见太傅府大门敞开,门房见着他也并不惊奇,躬身道:“大人就在茶室等着陛下。”

    “一个两个的,消息倒是灵通。”李踪嘲讽一笑,下了马,提着马鞭往茶室大步走去。

    这太傅府他太熟悉了,这是他亲自挑选赐给韩蝉的宅子,离皇宫只有一盏茶的路程,宅子里的一花一草,都是他命匠人精心布置。

    如今一路行过,看着却只觉得嘲讽。

    他对韩蝉一片真心,可韩蝉又回报了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