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模样,还带着些未褪的孩子气。

    李凤岐垂眸思索片刻,决定试一试他。

    他闭上眼,长眉痛苦地拧在一起,发出虚弱的呼声:“水、水……”

    刚勉强整理好床榻的叶云亭动作一顿,快步走到他身边查看,就见昏迷的人嘴唇干裂发白,虚弱的气音从唇缝间吐出来,越发显得病弱可怜。

    也难怪,他至少一整天没有进过食水了。

    叶云亭赶紧去外间倒了一杯水进来,只是喂到嘴边时,又陡然想起来这人才受过冷风,又病着,这凉水就这么喂下去怕是不行。迟疑了一瞬,他将水杯放回桌上,又端了一盏烛台来,才捏着水杯置于烛火之上慢慢地烘烤。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冷冰冰的夜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吹得烛火摇曳。

    床上昏迷的病患又在一声声叫着“水”,叶云亭心急之下,只能一手护着烛火,一手捏着茶杯悬在烛火上方。等好不容易将一杯水烤热乎了,他的手指也烫红了一片。

    叶云亭嘶嘶呼了两口气,搓了搓烫红的手指,才小心地给李凤岐脑后垫了个软枕,将温热的水喂到他唇边。

    暖热的水流润过干枯的唇,流经干渴的食道,最后落进胃里。

    李凤岐本来只是想试一试他,但等温热的水入了喉,身体却迫不及待地索取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喝完一杯水,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叹。

    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喝过一口热水了。

    五天,十天,还是一个月?

    李踪对他忌惮甚深,自他中毒卧床的这一个多月里,先是杀了王府中忠于他的心腹,将他困于王府,又切断了上京与北疆之间的通讯,让他出事的消息传不回北疆,无人支援。

    行军对敌时比这更艰苦的情形也有,可如此狼狈,却是头一回。虽然不至于撑不下去,但说不难受却是假的。

    身体的痛苦尚是其次,更多的是被背叛的愤怒。若不是此时尚需隐忍,他很想亲自问问李踪,这十余年的兄弟情深,可是假的?

    他替他守边疆,杀权臣,固皇位,最后换来的却只有如此折辱。

    叶云亭这一杯热水,至少让他觉得,这世上也不全是李踪这般狼心狗肺之人。

    李凤岐胸口起伏数息,方才睁开了眼。

    叶云亭本在观察他的状况,此时正好与他目光对上。

    男人眼神深沉望向他,带着明显的审视。

    他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道:“王爷醒了?”顿了顿,又道:“我是叶云亭。”余下的话他没有多说,但李凤岐应该也都知晓了。

    李凤岐凝了他片刻,见他眼底尽是坦然无畏,还带有一丝关切。方才开口道:“多谢。”他的嗓音仍旧嘶哑,但比先前如同砂砾碎石摩擦般的声音已经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