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初夏,灰狼生无可恋的躺河水里,任由水里的虾子来夹它的狼腿,就是一动不动,恨不得捏住它的钳子让它使劲夹,肉疼比不过心冷,今年婆娘的肚子又没鼓起来,难道真是自己不行了?

    第二年了啊,去年没能让婆娘揣崽,今年还是没有,实在没脸再心存侥幸,明明春天的时候还燥的难受,劲也出了力也费了,就是不出苗,婆娘整天一副没事狼的样子,那肯定就不是它的问题。

    就是自己不行了。

    任凭一群崽子在头顶蹦来跳去,灰狼始终一动不动的躺水里,狼头枕在草地上,除了脖子,整个狼身都在水底,他一时觉得难受气愤又心虚,狼未老,刀已钝,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在它这个贤惠慈爱的苦命狼身上?

    灰狼半屈起脖子,悲愤的长吼一声,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又重重的把狼头砸在地上,呜…无颜再见众公狼……

    在草地上、河水里打滚的狼狗都被这凄凉的狼嚎给惊住了,相互看看,有些迟疑的把狼爹围住,拱了又拱,整头狼都要掉进水里了,它还一动不动。

    问题大发了,怎么泡个澡的工夫就想死了?

    一群狼狗拉的拉,推的推,费了好大劲才把湿漉漉的狼爹给扯上了岸,七嘴八舌的问它咋了,毛都要给它舔干了,它才用两只前爪捂住狼眼认命又绝望的呜出声。

    之后慢吞吞的站起身,毛都没抖,也没理会夹着它狼腿跟上岸的红虾子,低垂着狼头奔进了林子,一副没脸见崽的样子。

    狼爹走了,它的一群崽摸不着头脑的留在原地,问了半天这老爹也不吭个声,故意拦下来扒拉到它身上的虾子也不能激起它暴起咬崽,这不是它们能解决的问题了,要回家请老娘进山。

    让年纪最大的狗哥狼姐下山去找娘来,哑巴狼带着它姨姐姨妹和大小舅子去围扑狼爹最爱吃的野猪,肥肥的肚子大了,又是狼爹最看重的丫头,它被派去跟着丧失生气的狼爹。

    小毛驴气喘吁吁的进山,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它的孩子们围着一头正在流血的野猪掉哈喇子却没动一口,最爱跟孩子们抢着吃猪肚肉的灰狼也是躺着不动。

    “咋了咋了?这是猪肉吃腻了?”

    小毛驴午饭没吃就被喊了来,又跑了一路,肚子早就饿了,看没啥大事也就走到野猪面前撕咬了两口,先填填肚子。

    它淡定的吃肉反到显得它的崽子们大惊小怪了,但也就此松了口气,看躺地上不做声的狼爹好像也没啥可担心的,舔了舔嘴筒子,也围上去吃肉,天热了,就这还冒热气的鲜肉口感最好。

    填饱肚子了就没事狗一样懒散的散开了,草地上只剩下满心纠结的狼和无所事事的狗。

    看崽子们都走远了,小毛驴才晃悠着走到灰狼身边,用还余血腥气的舌头舔了舔它的头,漫不经心的问:“你咋了?之前不还精神满满的找孩子们扑咬打架吗?难道你被围攻了?不得吧?我可嘱咐它们了的”。

    嗷,贴心的好婆娘啊,凶的时候自己都怕它,细心的时候也全用在自己身上了,这么好的婆娘,被自己害的不能老来得子了。

    越想越糟心,灰狼把头别到另一边,一声不吭,眼睛也不闭,就直愣愣的盯着晃动的草,任由它们偷摸的打量。

    小毛驴围着灰狼转了一圈,把腿和屁股都扒拉了一遍,没受伤没流血,走到狼头前面看它鼻子上也是湿的,也没生病,就是不知道它在搞什么鬼,又问了一遍,看它还是那副死样子,心里的火突然就冒了起来,都几十岁了,比家里最小的囡囡还不懂事,就是惯的,挨一顿打啥事就没了。

    小毛驴凶狠的呜了几声,看它只是弹了弹腿,气的一口闷下去,含住它屁股肉就咬一口,看它被激的直起了身子又倒下去,小毛驴呸掉嘴里的湿毛,磨了磨牙,咬住了尾巴根猛的一扯。

    哼,这不一蹿就起来了?

    灰狼有些后怕的走了两步,蹲下身抬起后腿看了看,舔了舔,等没有痛感了才恼怒的低嚎一声,“憨婆娘,不过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