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池煊怼人的本事已修炼得炉火纯青,他给苏蕴娇出了个馊主意,“有方便法子。灵华寺山脚下有条小溪,连着国公府前头的织玉河,苏姑娘可以找条小船,顺着小溪一路漂回去。如此便无需用脚走路了。”

    苏蕴娇被池煊气笑了,“哈哈哈,殿下真有意思。”

    这和上次让她找块板子滑回国公府有什么区别。

    池煊能娶两位良娣,得多亏他出身好,若是他出生在寻常百姓家,估摸得打光棍到老。

    苏蕴娇的厚脸皮到底没赛过池煊那张冰块脸,她这边刚吃完烤红薯,那边池煊便提起她挂在架子上的斗篷,连着阿娘给她缝制的小挎包一道打包送出来,差使敬忠送她下山。

    在太子殿下的房中看到苏家大姑娘时,敬忠怔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头的惊讶。惊讶过后,他不禁又有些佩服苏家大姑娘。

    竟能从东宫一直找到灵华寺来,横跨大半个长安城,苏家大姑娘果真厉害,不去刑部查案子都屈才了。

    “你叫敬忠是吗?”下山时,苏蕴娇找话题与敬忠闲聊。

    敬忠恭和道:“回贵人,奴才是叫敬忠。”

    苏蕴娇冲他笑笑,“好名字。”她把池煊不吃的那个烤红薯送给敬忠,“刚才在太子殿下房中烤的,还剩一个,给你吃罢。”

    敬忠在心底暗暗咋舌——苏家大姑娘居然在殿下房中烤红薯?而且殿下竟然容忍了她这种行为,没唤卫兵把她抬出去扔到雪地里?

    啧,殿下这回真是好性子。

    敬忠在池煊身边伺候的年头不少,他曾经一度以为,苏家大姑娘会嫁进东宫,成为太子正妃,是以这些年来一直有偷偷留意她。

    谁能想到,太子殿下会执意退亲,毁了这门亲呢。压下心头嗟叹,敬忠接过苏蕴娇递给他的烤红薯,致谢道:“多谢贵人。”

    红薯香甜温热,敬忠剥开皮轻轻咬上一口,温声宽慰苏蕴娇,“苏姑娘,咱家殿下就是这个性子,对谁都淡淡的,他并非故意疏离冷待您,您别生气。”

    敬忠撒谎了,殿下对谁都淡淡的是不假,可他对苏家大姑娘尤其冷淡。

    苏蕴娇晓得敬忠在宽慰她,池煊对她哪里是冷淡,是唯恐避之不及。她问敬忠,“太子殿下的性子是一直如此吗?”她故意装出怅然的神色,“我隐约记得,殿下从前并不是这样的,话虽不多,却也并非冷淡至此。”

    “倒也不是,殿下从小由皇后娘娘教养,皇后娘娘仁善温和,殿下耳濡目染,也养成了仁善温和的性子。”敬忠吃相文雅,说话也慢吞吞的,“五年前,殿下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几天几夜,醒来后突然就变成了现在的性子,难亲近,杀伐果断,就连从前爱看的书都不看了,都换成了兵书一类的。”

    苏蕴娇想起,池煊有一年的确病得挺重,皇宫里的御医全天候待在东宫,皇后娘娘也每天到灵华寺上香祈福。末了,不知是御医医术了得,还是皇后娘娘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池煊终于熬过了这个坎。

    不过,打那以后,池煊的身子变得很差,病病殃殃的,吹个风都能病三天,朝臣们不止一次向圣人建言,让圣人尽早培养第二位储君人选。

    现今的池煊可精神极了,身子骨儿壮实,看不出一点羸弱的迹象,苏蕴娇感觉他绕着长安城跑三圈都不带气喘的。

    她记下敬忠的话,心中的疑影儿又增添一重。

    “太子殿下有没有和你说过讨厌我之类的话语。”苏蕴娇不动声色地从敬忠口里套话,“譬如,说我做过甚不好的事情;再譬如,说不想见到我,甚至也不想听到与我有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