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不好过,你们,尤其是你,也别想好过。”

    云书看了一眼绿化带里的矮梨树,她今天才发觉上面已经绽开了嫩黄色的芽胞,春天快要来了,“卓伟你好好的做个人不行吗,为何一定选择做畜牲呢?”

    卓伟的脸扭曲着抖了抖,“我生来是这样的吗,卓勇振天天拿我跟你们两兄妹比,还有你那个自命不凡的哥哥,说实话,我每天都恨不得他死。”,云书喘了口气,淡淡地说:“放心吧,你死了他也死不了。”

    卓伟嗤嗤笑了笑,“从我小时候起,卓云生看我就像看垃圾一样,不光他,他那些朋友也一样,从来都是杂种杂种的叫我,我被人打,他永远都是袖手旁观,但凡,但凡他有一次把我当成家人,我”,他摆摆手,“我不会变成这样,也不会总想跟你过不去。”

    云书平静的看着他,“生来就是个人渣,还非要给自己找理由。”,她抬脚想走,卓伟伸手搡了她一把,然后掏出手机,划了几下屏幕,举起来给她看,云书脸上的那层血色攸得褪去,只剩一片惨白,她咬了咬牙问:“你想怎么样?”

    卓伟晃了晃右手,“我已经残了,往后的时间就是跟你们耗,哦”,他摇了摇手指,“还有你那位情哥哥,他挺有钱的是吧?也不知道你的一张照片能换多少钱?”

    云书伸手要劈他,被卓伟一把抓住腕子,“你要报警也可以,但我相信,你拿不出什么有利的证据,即使我进去了,顶多也就关个两三年,但我想”,他仰头看了看天,双手插进卫衣口袋里,“那样的话,估计卓云生不会放过我,我等的就是这个,要死大家一块死。”

    云书真的很想一点一点撕了这个畜牲喂狗吃,不,狗都有可能嫌他的肉脏,她用力攥了攥拳头,然后抓住围墙栏杆说:“我跟沈正恺没有关系了,你不要去找他。”

    卓伟弯下腰,用力盯着她的脸问:“真的?这样最好,你要是跟她好”,他摸了摸胸口,“我这里会特别不舒服。”

    云书挺起背,绕开他,朝大门内走,她从包里翻出手机,打给卓云生,响了好几声后,那边才接通,“干嘛?”

    云书说:“哥,我想过了今年暑假去外地教。”

    卓云生愣了很长时间才问:“怎,怎么了,为什么呀?你要是走了,沈正恺怎么办?”

    云书在小公园里的石凳上坐下来,“我会跟他分开的。”,卓云生一下就被气笑了,“你没事吧,刚跟人家处就要分,人家怎么着你了?”

    云书埋着头不停的抠膝盖上的褶皱,“你别管,还有,我告诉你,你以后别理卓伟那个疯子,就当他死了好了。”

    卓云生问:“他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你跟哥说实话。”

    “没有”,云书看着旁边小树林里捡树叶的几个小孩有点出神,“我想搬你那儿住几天,行吗?”

    “当然行”,卓云生焦躁的吸了两口烟,“你跟正恺的事,能不能······”,滴的一声,云书掐掉了电话。

    回到家,云书踢掉鞋子,光脚走到沙发旁,倒头就栽倒了上面,她先是发了会儿呆,接着脑海里不停闪现出她和正恺相处的片段,不光是现在,还有以前的。

    其实,她和正恺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他太忙了,记得高三暑假他在江川枫这里只住了十天就去打工挣钱了,大二的时候他当上了他们学院的学生会主席,还跟同学合开了一家设计工作室,经常忙得披星戴月,偶尔来云州也是从休息时间里硬挤出来的。

    他一直是人群里最亮眼的那道光,出类拔萃的让人觉得难以企及,可就是这样的正恺却单单给了她很多的温暖,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他对她从来就没有吝啬过,云书甚至觉得,他对她,比卓云生这个做亲哥哥的都要好,都要细致。

    记得初一那年,正恺端午节回云州,江川枫组织大家一块去东平湖钓鱼烧烤,云书也跟着去了,恰恰就在那一天,她赶上女孩子的初潮,她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反正是正恺把她拉到一边,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系在她腰上。

    当时她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任由他载着自己回到市区,买好卫生巾,到了家门口,他还摸了摸她的头说:“颜颜,你以后就是大姑娘了,自己多注意,不懂的问问同学。”,可能他也不是太清楚这方面,云书至今记得,他跟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非亲非故的,他其实完全可以视而不见的。可他却愿意用最温柔的方式,去保全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心和体面,这太难得了,这么好的一个人,他值得更好的姑娘跟他渡过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