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在赌。赌是否能够杀死西泽尔。

    她和西泽尔,今天注定只能活一个。

    很遗憾,她输了。

    她感到心里发虚,若论实力,她完全不是西泽尔的对手。假若西泽尔认真起来,她只有乖乖等死的份儿。

    现在她是真的有一点紧张,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漆黑的眸子紧盯着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最后一步!只要再来一步,西泽尔就能带着她的秘密永远消失。

    可惜偏偏就差了这么一步。

    安妮忐忑不安,但仍站得笔直,下巴微抬,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维持着体面。

    这高贵是与生俱来的,哪怕是穿上粗布麻衣濒临死亡,她也依旧不容侵犯。

    西泽尔深色的眸子沉了沉,他用另一只手握住右手手腕,火辣辣的刺痛感觉逐渐消失,转而变成一阵奇异的钝痛,却比刚刚的刺疼感还令人难以忍受。

    被神父祝祷过的十字架的威力格外强大,一缕缕黑烟不断从西泽尔左手指缝间冒出,这让他冷峻的面孔更加阴沉了一些。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安妮,欣喜地发现她虽然在极力掩饰,但还是流露出一丝惶恐的神情,这个发现令西泽尔短暂忘却了手上的疼痛,并开始进入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

    安妮戴着一幅质地上成的山羊皮手套,保养得当的黑色皮革在夜晚里折射出专属于皮制品的光,西泽尔最终把目光落在安妮手心里的那枚纯银十字架上。

    这枚十字架约么有十二厘米长短,中心处镶嵌着一颗非常罕见的金黄色珍珠,珍珠饱满而圆润,一看就知道是只有教皇才能拥有的东西。下面是五粒被切割比例近乎完美的钻石,它们在黑色皮革手套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西泽尔勾起嘴角,居然开始微笑。

    “你想杀死我,对不对,安妮?”他说,却丝毫没有愤怒的情绪——不是伪装,是真的没有愤怒,甚至,安妮还能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一丝欣喜?

    西泽尔指缝间的黑烟逐渐变得稀疏,他松开手,只见他劲瘦的手腕处出现了一道十分醒目的十字形状的深红色疤痕,非常丑陋,与他完美比例的身体结构格格不入。

    可是他却浑不在意。

    西泽尔把安妮拉到自己身边,将完好的左手覆盖在她掌心的那枚十字架上,登时他原本没有受伤的左手也开始冒出一连串的黑烟。

    “你是喜欢这样吗,安妮?”他问,嗓音喑哑低沉,“你好像很喜欢这些黑色的烟雾,是这样吗?”

    他的手指强行插到安妮的指缝之间,与她十指相扣,黑色的烟雾更加浓重,哪怕安妮戴着山羊皮手套也能感觉到那枚十字架的灼烫。她想把手抽出来,但是西泽尔紧紧扣着她的手掌,令她动弹不得。

    “回答我,安妮,你是不是喜欢这样?”西泽尔继续问,他强迫安妮坐回椅子中,居高临下审视着她,但却没有流露出恶意,深邃的眉眼反而令人产生虔诚的错觉。

    他们的手掌依旧相互紧扣着,如果有人从远处看去,都会误以为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