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上,宋远则换上朱红朝服,三年来首次上朝。慕晚舟与左相陶臻并排而立,一面听着宋远则汇报北疆情形,一面偷偷打量陶臻的神色。

    陶臻大病初愈,脸色还苍白,但明显眼底沉稳了许多,身子也不摇晃了。察觉到慕晚舟在看他,他也略微回头,与慕晚舟目光交错。

    慕晚舟向他微微抿唇,抛出一个春风般和煦温暖的笑容,陶臻镇定的细不可见的略一点头,眼底掠过一丝坚定。

    只是这样一瞬间,慕晚舟便知道,陶煜已经把话带到,并且陶臻也已经领会到了自己的用意。

    他舒心的微微吐了一口气,将注意力转回到宋远则这边。

    此时,宋远则已经上奏完毕,萧骆北懒懒扶额道:

    “宋将军恪守北疆多年,尽心尽职,朕深感欣慰。此次宋将军回朝,朕还有一事要托付于将军。”

    宋远则郑重其事,肃然答道:“圣上之命,末将绝不怠慢。”

    萧骆北斜眼望了望旁边挺身而立的李德田,悠悠开口:

    “近日,厂公在负责彻查临安王豢养私兵、私铸兵器谋逆一案。此事事关重大,牵扯甚多,到现在还尚未有结果,朕要宋将军从旁协助,尽快找到兵器坊的位置。”

    宋远则沉声道:“末将遵旨。”

    李德田听了,眼中精光闪烁,尖声道:“启禀圣上,此案目前进展顺利,就不劳宋将军费心了。宋将军难得回京,应多与家人团聚……”

    萧骆北不以为的一抬手:“厂公此言差矣。宋将军乃是回京述职,并非休假。有他助厂公一臂之力,厂公岂不是更得心应手?”

    李德田讥诮一笑:“话是如此,但论爵位,宋将军礼节上来说还得听下官差遣,下官唯恐给宋将军心中留下芥蒂……”

    他说得关切又忧心,但口气中却有种微妙的优越感,有意无意的刺着宋远则的心。

    李德田坐到东厂和锦衣卫的统领位置,早在先皇时期便已经求得一等公的爵位,身份显赫。然而宋家出身平民,宋远则也是靠着在北疆出生入死才当上了将军,平时又不善于心机争权,到现在也只是二等公爵位,从名义上说,身份确实是低于李德田。

    宋远则并非心胸狭窄、沉不住气之人,听他这般高傲讥讽,也并未动怒,却是不卑不亢的答道:

    “厂公,你我既然同为圣上办事,末将便不在乎这些细微末节之事。厂公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末将便是。”

    李德田冷冷笑了一声:“如此便好,那宋将军便与下官的锦衣卫一同待命吧。”

    锦衣卫在宫中地位也是二等公爵位,与宋远则不分高下。

    萧骆北皱眉,语气中多了三份怒意:“厂公何必如此看重此等虚名?宋将军驻守北疆多年,朕正有意褒奖,加封其爵位!”

    李德田回头对着萧骆北谦恭的一拜,喜出望外的答道:

    “圣上若有此意,自然是甚好,也免去了下官与宋将军之间的尴尬。却不知圣上要以什么名头封赏宋将军?近年来北疆安稳,宋将军并未有过人的战绩,下官害怕封爵之事无法让朝臣们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