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遍二十三盏烛台后,我开始刻己之过。落字成言之时,一点也不敢含糊,小心刻上自己所犯过错,以作后甲警示。

    灯熄之时已是翌日清晨,出洞后方知,我点思过灯一事,昨日已传遍天穹山,连银杏爷爷都已知晓。

    想必我前爪刚入燃恶洞,阿爹后爪便开始现身说法。

    这不,我刚吃上阿娘算好时辰给我准备的饭菜,阿哥便从外面回来,开始将我念叨。

    他说我这纯属自讨罚来挨,不知从哪里借了颗天胆,竟敢妄疑山神所言,罚点一日思过灯委实轻了些。依他看,应当再让我将《道德真经》仔细抄上个一千遍才罢。

    我自知有错,便也不还他嘴,只埋头吃饭。

    一夜未眠,饭菜刚下肚就来了瞌睡,想必寝洞里那张草榻思我已甚。

    近几日霪雨霏霏,以至山路泥泞难行,商宧本该来同我道趣,却受雨所阻,无法上山。

    前日好容易雨停,虽未放晴,总归是不再落雨,而泥路也已半干。

    我想着商宧今日应当要上山来,谁知晌午一过,又落下几滴。未几,风潇雨晦,电闪雷鸣,甚是骇甲。

    今日,商宧又来不了了。

    我一甲在洞中,甚觉无趣。

    山上所有尚未结亲之甲均各有寝洞,由于我们挖洞的本事厉害,所以有些性子活跃之甲并不会在一处洞中长住,若是想挪,便再挖上一个新洞即可。

    我时常在想,商宧这般上山下山麻烦得紧,倒弗若我在山上给他和他娘一人挖个寝洞。入山而居,出洞便可采药,实在省事不少。

    也不知商宧的娘到底所患何病,服药多年却始终不见好。我虽有挖洞、灭蚁之能,却无诊病之赋,委实无能为力,只得干着急。

    我时常同阿哥讲,我也想做人,还想做一个心灵手巧之人,若是能学得一门治病救人的手艺,那便更是美哉。

    阿哥却总嘲笑我,说我愚笨至极,如何能做好一个人?我虽忿忿,却也无话可辨。

    外面的风雨毫无作柔化绵之势,我出不得洞,只好枯枯然地趴在草榻上,一遍遍想着商宧前次上山来给我讲的那个故事。

    曩昔,村有富贵两人,一姓商,一姓万。

    商姓之人矜贫救厄,常济淹蹇,口碑载道。

    万姓之人铢施两较,惯劫闺阁,罄竹难书。

    村中有一水横下,两岸间水,观近,行远,往来极迂。

    商姓者欲使匠师造桥于上,予人车跨水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