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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贵太妃的猜测几乎全中,但她的忧虑却似乎有些多余了。

    ——醇和长公主车驾尚未到京,控告其夫汪卓然收受贿赂的弹劾折子就被快马送进了京。

    得。

    醇和长公主这次倒也省事了,直接请安加谢罪一趟全跑了。

    “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

    隆升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敲那份被随手丢在几案上的折子,和颜悦色地对跪在面前的醇和说道:“再说,哪怕是天大的事儿,那也是汪卓然犯下的,跟姐姐不相关——咱们姐妹今日叙咱们的旧,不要管他。”

    不要管他。

    隆升不是第一个跟醇和说这话的。

    ‘汪卓然恐遭人构陷,但此事长公主不要管他,入京之后只管陪伴太妃、奉承隆升长公主,对上尊敬、待下亲和,处处都周到、事事都谨慎,这便够了——不要管汪卓然,有我在,隆升长公主断然不会亏待公主。’徐宣在醇和入京前,派人传了这密信。

    汪氏这个姐夫、外甥女婿,对于隆升和徐宣来说,做上马凳都嫌硌脚,摆着看都觉得脏了眼睛。比起提拔汪氏,无论是隆升还是徐宣,无论是为了市恩于下、还是为了自己的面皮好看,二人都显然更愿意给醇和换个丈夫。

    给醇和换个有本事的丈夫,对于隆升和徐宣而言,比提拔一个废物要划算多了——于徐宣而言,一个有本事的外甥女婿可以成为他的助力、帮衬,而非负累、笑柄。于隆升,一个新姐夫也一样有利无害,而且还能更符合天家身份、体统。

    所以隆升说‘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当然不大,因为汪氏出了事儿才好呢,出了事儿,换姐夫才能名正言顺。

    至于此事是真,还是构陷,于隆升而言,实在太不要紧。

    隆升一笑,柔声说道:“姐姐快起来罢,咱们姐妹之间没有那么多礼数规矩。”

    醇和闻言,这才在摧霜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隆升也终于看清了自己这个阔别十年的姐姐如今的模样——醇和容貌清秀,气质也温婉柔和、宁静谦恭。只是眉宇之间隐隐含着抑郁、不安,倒让这画上菩萨般的慈和面容多了几分阴霾。

    不过这也不奇怪,隆升暗道,堂堂贵女公主,下嫁汪氏这样的废物,不抑郁才怪呢……不过没什么,如今先帝去了,汪氏和皇家的那段荒唐婚约也可作废,她自然会给这个二姐找个能干的男人,让徐宣一心臣服。

    想到这儿,隆升便笑了,欠身牵了醇和坐下,柔声说道:“姐姐这次回来,多住一些日子、陪陪太妃,咱们姐妹也能多在一块说说话儿。”

    醇和侧着身子坐了,闻言勉强一笑,“妹妹若不嫌烦,我倒也的确有心在京里多住一段儿——我出阁以来,十年间未再见过太妃,心中时常自觉不孝。”

    隆升顿了一下。

    ‘出阁’,而非下嫁。

    隆升一时怀疑是自己过于多疑,但她又的确觉出些许微妙的异常。

    公主们的确不会时时把自己的婚姻形容为‘下嫁’、‘出降’——虽则是事实,但这种话时时挂在嘴边总难免显得盛气凌人、居高临下,难免于夫妻关系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