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凝神,气守丹田,然后慢慢冲入经脉。”无因轻声说着,“然后慢慢将真气往自己的掌上引。”

    顾襄忆也并不多问,照着无因的提示认真去做了,只是片刻之后,又微微皱起眉,“没有……任何感觉。”

    无因倒也不急,“头一次运功,能一次就成的山人还不曾见过,何况殿下还是半路出……”

    “成了!”无因似乎找到些安慰,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不少,可顾襄忆却蓦地惊喜一嚷,又让无因的脸色沉了下去。

    不过顾襄忆老老实实闭着眼,根本就看不到无因的神色,反倒是为自己运功成了而兴奋不已,连声问道:“然后呢?”

    无因摇了摇头,试探着伸出手,覆上顾襄忆的,复又嘟囔道:“既然殿下连运功都不会,又是怎么击败刺客的?”

    “……说了那是孤的人。”顾襄忆愣愣地答完,才发现竟是无因主动握了他的手,下意识地就要往回抽。

    谁知无因也是第一次这样强硬,反手将他的手攥住,十指相扣,也闭上眼,缓声道:“别动!继续如此,将内力往外运转。或许要好一阵,殿下千万莫动。”

    顾襄忆心底再如何波澜涌动,也还记得是自己请无因测一测雨势,断不能自乱阵脚,也便强自凝神静气,将内力借给无因。

    不过他自己才知道,自己这一颗心,因为如今二人这指掌交缠的动作,而跳得越发重了。

    无因说得倒是也没错,测雨势之事并不是上下嘴皮一碰便能成的,顾襄忆僵直地坐了好一阵,才感觉掌心那只苍白的手动了动,紧接着听见无因长长吐出一口气。

    连忙睁眼去看,却见无因脸色苍白得厉害,额间也密布着细密的汗水。顾襄忆慌得赶紧起身,一面要替他倒盏热茶,一面又要替他寻擦汗的巾子。

    无因却是什么都不要,挥手一挡,倒是探身抽过纸笔,在上头描画起来。

    许是消耗太过手上没力气,他的线条也画得歪歪扭扭,十分不忍直视。

    顾襄忆忍了忍,终究还是道:“你先歇歇再画吧,也不急在这一阵。”

    “山人记性不大好,撑过这一阵子或许就忘记了某处。”无因的嘴唇也淡得几乎没了颜色,说话之时也微微颤抖。

    “那你说便是,我来画。”顾襄忆抿了抿唇,“否则你好端端地过来,却弄成这样子回去,灵鹊和阿浣那两个还不把孤给生吞活剥了?”

    无因自然是不想给云间院找麻烦的,便老老实实搁了笔,“殿下这里可有水系图?”

    “你自己的书房有没有还需得问我?”顾襄忆笑了一声,却在无因脸色大变之前重新取了纸笔,在上头飞快地勾勒着,“时间紧,也便只能画成这样了,你将就着看看,若是有看不明白的,问我便是。”

    无因早知道这人博闻强识的,却没料到水系图也能说画便画,噎了一噎,才道:“此处,未来半月里雨水连绵不断;此处五日之后会有一场大雨;此处会有三次小雨……”

    他一面说着,顾襄忆便一路跟着标注,直到无因说完,强把一盏热汤塞到他手里,自己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才做了标注的地方,又提笔蘸了朱砂,在上头慢慢添补,却是将各州府的治所也勾了出来。

    “此地在羌水畔,若是大雨不断,羌水势必会跟着涨水;渝州乃是江渝交汇之处,再遭暴雨必成大患;沅水澧水似不足为患……”顾襄忆一面画一面念念有词地说着。

    幸而他说的地方无因都去过,还有些印象,甚至还能从旁提点:“房陵郡也应当小心。房陵郡无雨,但其周遭的郡县雨水不少,且此处也有一支入汉水,可再往上数,却是有大大小小十余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