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浅浅勾起唇角,乌骨扇朝逼仄静谧的偏厅一比,“将军里面请。”

    两人进到偏厅,温景贤斥退旁人,兀自坐在圈椅上,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将军但说无妨。”

    “是。”钱懋颔首,将当今皇后乃罪臣林家的遗脉一事全盘托出。

    温景贤听得头脑发懵,反复掐着指尖,这才确定自己并非在梦中。

    表姐竟然不是姑母亲生,他的一颗心震颤不已,难怪两年前她要来他府上过问林家旧事。

    衬他心神不安之际,钱懋趁热打铁:“不瞒王爷说,眼下是挫伤陛下的大好时机,可惜宁王在关键时刻非要搞一些儿女情长,委实叫臣失望。目前王爷在朝野举步维艰,往后陛下根基渐稳,您更是如履薄冰,不妨就此寻个翻身的契机。臣愿为刀,为剑,保您平步青云。”

    末了,他眯起眼,锐利的目光直愣愣看向温景贤:“王爷,为了太妃,为了赵家,您就不要坐山观虎斗了。”

    言外之意,就是该当出头鸟了。

    温景贤暗自忖量,皮笑肉不笑道:“钱将军的好意本王知晓了,待本王好好斟酌一番,你我再行商议。”

    钱懋回以一笑,“江山大计,王爷委实要好好斟酌,那臣先行告退了,等着王爷送来好消息。”

    待他离开,温景贤木讷的坐在原地,半天没动弹,直到明艳似火的少年踱步进屋,方才回过神来。

    他站起身,忙不迭摘清关系:“陛下,这不关臣的事,是钱懋劝说臣谋反的。”

    温景裕撩袍坐在圈椅上,翘起二郎腿。

    “朕想给你说的,钱懋倒是提前告诉你了。”他抬手拖着腮,含笑的眉眼浮出几分讥诮之色,“钱懋都知道你在坐山观虎斗,不借此机会,试一试?”

    以前为了家族自保,温景贤在边缘地带反复试探,自从虎园戏过老虎后,他这点贼心再也不敢端出来。

    帝后大婚后,他的母妃身子一直不爽利,死不了,活不好,全凭宫里的神药续命。他每有异动,太医院就会以各种理由断药,断一日,母妃的身体都会有蚀骨灼心的疼。

    这里面的诡异不言而喻。

    为了母妃,为了赵家,他唯有放弃一切念想,彻底臣服。面对皇帝的戏谑,他陡然一惊,跪地道:“臣不敢!”

    温景裕凝着面前抖如筛糠的男人,伸手勾起对方的下颌。

    两人四目相对,他薄唇轻启,语气意味深长:“皇兄,朕让你敢。”

    “臣……”温景贤懵了片刻,在皇帝微挑眉梢后,脑子登时灵光一闪,“臣懂了!臣敢!”

    “聪明。”

    温景裕夸赞一句,起身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