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中,申世杰坠入深海,整个人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冰冷的海水侵蚀着他残存的意识,回响在他耳边的,是柯滢的每一句决绝愤恨,是她被枪指着脑门儿也不肯再欺骗半个字的视死如归。

    其实,他从来什么都知道,根本什么都明白。

    只是,他自私又贪婪,在那么深刻而无可挽回地伤害了她之后,还妄想和她能有以后。

    阿滢,对不起。

    阿滢,我爱你。

    阿滢,如果有来生,希望我的运气足够好,能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你面前。

    阿滢,如果有来生,希望你的运气比我好,不要再遇见我了。

    ……

    终于,申世杰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当他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绵软的床上。

    房间很大很干净,陈设简约而不失雅致。落地窗的帘子只拉上了一半,阳光铺陈而入,在被褥间催发出好闻的茉莉花香。

    这是怎么回事?他就算没被一炮轰死,现在也应该是在警局或者医院,怎么会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申世杰迷茫地坐了起来,扯到了后背的伤口,痛得他一阵皱眉咬牙。

    “申先生,您醒了?”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而入,用英语对他说了一句话。

    申世杰心情复杂地扯了扯嘴角:当封潇声的时候不是没学过英语,但仅止于“她早上七点起床”的水平,能听懂对方这句打招呼也算是学有所成了吧。

    看到申世杰有所回应,中年男人又哇哇哇了一句。

    申世杰瞪着中年男人,不耐烦得特别理直气壮:“听不懂!”

    中年男人一愣,继而侧过身体,稍稍弯下腰,做出了请他出门的姿势。

    申世杰目光冷冽地下了床,在中年男人的引领下去到了院子里。

    阳光之下,一马平川的草坪上竖着一长排的枪靶,位于起点处的枪靶前,站着一个女人,大波浪的卷发被扎成了一个高翘的马尾,一袭藏青色的风衣里面是清爽的女士衬衣和西裤。

    女人举起手中握着的枪,眸光一聚,迅捷地移动起来。随着她的移动,出膛的子弹例无虚发,颗颗正中靶心。

    申世杰站在院子的入口,看着那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人,紧紧皱起了眉头——

    无论是心肠还是身手,他的快准狠都是数一数二的。打打杀杀这么多年,鲜少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男人在他眼里都不外如是,女人自然更加不在他的比较之列。眼前这个,确实让他有所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