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昕的表情温和而坚定,顿了一下后,他继续说道:“反正家里的其他人都已经避去了江南,六娘有咏阳祖母护着,不会有事,所以我要留在王都助敬郡王一臂之力……”

    皇帝虽然下了诏书立韩凌樊为太子,可是在场的众人都知道皇帝早已非当年那个皇帝,太子就算立下,也可以废。

    他和韩凌樊既是君臣也是知交,哪怕前途再艰辛,他也不能就这么甩手离开……

    南宫昕看似性子温和,却自有他的坚持,就如同自己的阿玥一般。萧奕的嘴角染上一丝笑意,他早就猜到南宫昕不会轻易离王都,倒也没太意外,也没打算强求。

    萧奕拍了拍南宫昕的肩膀,道:“阿昕,既然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再劝。但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也要有所准备才行……”

    跟着,萧奕就把自己在王都中安插的人手和据地都一一告诉了南宫昕,最后叮嘱道:“阿昕,将来若是有什么意外,就去王都南大街的凤吟酒楼,那里的掌柜会护们一家前往南疆!”

    南宫昕深深地看着萧奕,一阵心绪起伏,想道谢,却又觉得一个“谢”字太过单薄。

    他拿起了跟前的茶杯,将其中的温茶水一饮而尽,与萧奕相视一笑。

    以茶代酒,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渐渐深了,南宫昕在咏阳大公主府的护卫护送下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只带走了一个画卷。

    一弯新月在夜空中孤傲地俯视着众生。

    当银月淡去、旭日初升时,驿站四周也苏醒了过来,三千幽骑营立刻整装待命,在萧奕和官语白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往西边行去,一灰一白两头鹰在上方展翅翱翔。

    守在驿站的数十名锦衣卫见萧奕一行人往西山岗的方向绝尘而去,暗暗地松了口气。

    大部分人的心中都忍不住又一次浮现某个疑问——

    难道说萧奕和官语白不惜千里迢迢北上,真的不是意指王都,仅仅是为了官如焰大将军的骸骨?!

    很快,锦衣卫中就有一人策马而出,前往王都报讯。

    这些事,萧奕和官语白根本就毫不在意,带着三千幽骑营直接来到了西山岗的山脚下。

    原本空落寥寂的西山岗顿时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有些拥挤起来,一片停在枝头的黑鸦怪叫着惊起,被双鹰追逐得狼狈而逃,让这里原本瘆人的气氛变得活跃了不少。

    三千幽骑营在山脚待命,官语白和萧奕只带了一些官家旧部上山。

    那些官家旧部无声地往空中撒着一把把白色的纸钱,那些纸钱随着山风肆意飞舞着,就像这盛夏忽然下起了一场鹅毛大雪,飞飞扬扬……

    四周的温度似乎都骤然下降了不少。

    这一路皆是沉默。

    在这种凝重的气氛中,每个人都不由得肃然,步履坚定地走在狭小的山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