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有没有提醒过你？啊？叫你离岑秋远一点！你不听！”
“你看看你，惹出一堆事，差点被人打死在外面，回来了还不老实，还不收心！叫你在家反省你还偷跑出去两次，挨了鞭子一顿抽，断了两根肋骨，这次又是右手脱臼！你说！下次是不是准备断个腰变个残废？！”
他劈里啪啦说完这一通，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喝完之后还是气不过，又把茶杯砸在地上摔得稀巴烂。
“你现在，”他深吸几口气，“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还敢在这提要求，让我给你找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祁邗一动不动，任他骂完才开口。他语气放和缓了些，也不想矛盾再激化：“爸，他现在得了胃癌，已经中晚期了，你就帮我查一查，我不能不去看他……”
祁仲熙大骂：“他胃癌关你屁事！你以前外边人那么多，我不信一个得病的都没有，怎么就不见你这么上心？偏偏到这个岑秋这，你就为了他要死要活了？你还记不记得他是别人的老婆？！”
祁邗听了这番话，声音忍不住又大起来：“因为我爱他！”
祁仲熙又是一拍桌子：“你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你懂个屁的爱！张口就来！”
祁邗突然感到一种莫大的愤怒，好像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被毫无道理地否定了。他飞快地说：“我被关在家里的时候，他来找我的那一次，那时候他已经诊断出胃癌了，还做了化疗，但他还是来找我，他明明那么难受，还想来再见我一面，我们——”
祁仲熙根本就不想听。他一挥手：“滚出去！祁闻，过来把他带回去关起来！”
祁邗的所有情绪好像刹那间全部消失了，被突然按下中止键，成了死寂的空白。愤怒、冲动、那种竭力想证明什么的心情，以及对他父亲怀有的能够说服的希望，全部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看着他爸。
他说：“是，我不懂爱。爸你一定很懂吧？能不能教教我？”
祁仲熙皱眉看着他。
祁邗露出一个笑容，一个惨笑，嘴角扭曲的弧度称得上诡异。他说：“可是你和我妈，还有沈阿姨，又是怎么回事？”
那瞬间，时间好像静止了。房间变成了一个黑洞，把三个人一起吞噬。
祁邗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但覆水难收，他眼睁睁地看着泼出去的水浇在了他父亲，还有他哥哥的身上，把他们从头到脚浇得湿透。
他微微张了张口，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未能成调的音节：“我——”
祁仲熙从桌后站了起来，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那巴掌扇在脸上发出的甚至不是一声脆响，而是闷响。祁邗被打得差点摔到地上，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脑中顿时嗡嗡作响，尖锐的耳鸣覆盖了他的听觉，嘴里渗出血迹。
老爷子好像对祁闻说了什么，但祁邗听不清。
接着祁闻扶着祁邗出去了。祁闻关门时，祁邗回头看了最后一眼。老爷子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们，向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闻把祁邗扶下楼梯，让他坐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