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是冬天了。弘历每天晚上吃完饭以后,就会和弘昼一起坐在书房聊天。魏绵奕站在弘历身边。兄弟两个没有什么话说的时候,弘历就“拷问”魏绵奕在票号学习的所思所想。

    弘历说:“最近京城的面店都涨价了,掌柜问我要不要涨价,你说该不该涨价?“魏绵奕说:“做生意不能随波逐流,坚持薄利多销,卖出的米面,不能缺斤短两,还有之前发霉的不能掺在好面里******市面上商号用的斗称都要略大一些,让利给顾客。我看那个掌柜写的信,觉得他有点小肚鸡肠,芝麻大的纷争也向东家汇报,不妥。”弘历笑着看着弘昼,弘昼不自在地端起茶杯说:“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弘历说:“你啊,就是朽木不可雕。要是魏绵奕是个男的,比你强一百倍。”弘昼放下茶杯:“哥,你这话不公道,我可是身高一米八一的男子汉,你看看她,比我矮一个头,没等她出头,就被别人踩死了。”

    魏绵奕两手叉腰:“我比你矮一个头是因为你脸长。再说,弘历身高一米八四都不炫耀,你炫耀什么?我也有一米六八呢,女人这个身高也不算很矮了。”

    弘历抬头看着魏绵奕:“嗯,确实长高了不少。”弘历又想起大人模样这件事:还是有些太孩子气了。

    康熙三十六年,皇上下旨藏富于民,全国二十多个省区蠲免钱粮丁银、通赋,在全国范围内普免天下钱粮。地主免七分佃,佃户免三分。

    一遇到免钱粮的时候,朝廷下旨免七分,地主们就虚报田产,想方设法偷税。又是一个丰收之年。弘历不禁喜上眉梢。然而在黄土地里走了一圈,马上就愁眉紧锁了。

    乾隆九年二月第二次鸦片战争。

    弘历终于放下手里的奏折,淡淡道:“皇后,你失态了。”

    钮轱禄皇后跪在地上,额头贴于地面,保持这样的姿态,已经许久许久了。

    “你说你阿玛是冤枉的。”弘历叹了口气,走过来扶她,“灾民砸烂了赈灾厂,他与九名赈灾的官员束手无策,闹到不可收拾,以至伤亡无数。

    朕派去彻查的官员,发现粮仓里刚拨下的粮米,不足原本三成之数,你告诉朕,谁冤枉你父亲?是灾民,是御史,还是……朕?”

    钮轱禄皇后猛然抬头,盯着弘历道:“皇上,二十多年来,我阿玛不懂升官发财,不懂汲汲营营,皇上怎么说,百姓怎么需要,他便怎么办事!

    三年前直隶河堤决口,他只是途径而已,却留下帮助当地官民,最危险的时候,甚至亲自下河堤,用沙袋,用他自己去堵决口!您说说,这样一个人,会去贪污百姓的赈灾粮吗?”

    弘历愕然。

    “皇上。”钮轱禄皇后忍不住落下泪来,惨然哀求,“臣妾求您,给他一次机会,再查一次,好不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所以你答应她了?”寿康宫里,太后头也不回的修剪着盆栽。

    弘历楞了一下,苦笑道:“朕还没说完,太后就猜到了。”

    “有什么难猜的?”太后笑了起来,慈眉善目,“皇帝,后宫不干涉政务,你最反感的也是这点,可你却容忍皇后哭诉,是不是说明,你打心底里相信,那尔布是无辜的。”

    “事实亦是如此。”弘历淡淡道,“弘昼连同刑部多番查访,证实早在赈灾粮到粮仓之前,便被层层盘剥,那尔布无米之炊,如何赈灾?”

    咔嚓一声,金剪子将一朵茶花剪了下来,太后冷冷回头:“那又如何?”

    弘历一楞:“太后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