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哥说,我们这样的人是不配享有亲情的。能娶到橘子这样的老婆,他已经很知足了。

    我只能安慰他,不是还有兄弟们陪着嘛。

    我看门口修鞋的老爷子,儿子有四个,女儿有8个,离了3次婚,一辈子的心血积蓄都花在了老婆孩子身上。临到老了,连住养老院的花费都没人帮着出,只能靠练摊修鞋贴补家用。这样的悲惨人物连我这种二流子都可怜他,不忍心问他要保护费,时不时还给个一块八块的,让他早点收摊,回家过冬。

    光讲感情是没用的。这个世界终究还是靠钱和暴力才能为自己赢得生存的尊严。

    当然,这些话我是烂在肚子里的。大哥偶尔跟小弟我抒发抒发感情,发泄一下累积的情绪,缅怀一下过去,感叹一下未来,把我当成自己人似得对待,我如何能泼他冷水呢?

    人这东西,一旦心里有了牵挂,便会顾惜自己的性命。

    况且孩子是那么可爱。第一次抱黄毛的时候,我的整条胳膊僵硬得不知该往那里放。那么粉粉嫩嫩的一只,抱着奶瓶喝饱了奶,舒舒服服得喷着鼻涕泡。那么小,那么脆弱的生命,柔暖又轻巧,抱着他像抱着一朵云,一块雾。

    结婚这鸡巴事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黄毛的大名叫汤大壮,他爹妈盼着他长得又大,又壮。大伙儿都不是什么文化人,就一流氓团伙,天天打杀抢,也没指望这名字能起得多文雅,能记、会写就行了。

    俗话说的好,鸡生鸡,鸭生鸭,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就注定了黄毛这小子不会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别人的家的孩子还在玩塑料手枪和遥控小卡车的时候,汤哥就带着黄毛摸上了真枪,抠子弹,弄火药,比我们这些大人动作还快。橘子她不会说中国话,也不懂怎么带孩子。金边那边的女孩子嫁人早,生了孩子就往家门口一放,一天喂上三顿饭,生死不论。

    黄毛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长到了6岁。

    过了六岁生日,汤哥花了点钱,把孩子送进了A市有名的私立小学。包饭,管住,一年只回来两次,多省心。

    这里面原本是没我什么事的,但汤哥说了,他儿子就是我儿子,将来我老了一样给我把屎把尿养老送终。

    这话不止说了一次。每次我觉着他可能会被人砍死的时候,他都得给我来上这一遍。

    我想我怎么也得对干儿子有点表示,收保护费时格外关照那些小本经营的玩具店和家用电器城,看到点什么可心的东西都不忘顺给我那宝贝干儿子。

    电动小汽车,橡皮泥,铅笔,文具盒,书包,笔记本,刀片,psp,小霸王游戏机...小孩子稍微给点阳光就能春暖花开,成天趴着我的肩膀叫哥哥。

    那种被人崇拜和需要的感觉。一个字!爽!

    在帮派里,越往上走越需要脑子。

    政府在搞金融、弄股票,黑帮也跟着玩金融,弄股票。在八十年代,那会儿流行的是从穷人身上刮油让自己变富,之后开公司,搞上市,弄融资,继续从穷人身上刮油。

    用钱赚钱是需要脑子的,和那种光靠威武雄壮的体魄卖力气吓唬人不同,要想爬得高,你得用脑子,会搞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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