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叫出留白的名字,说明他一定认识留白,如果他真的脑筋不正常,被指使的概率反而不大,毕竟没人会安排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疯子做精心策划的主角。”潘英林分析道。

    “我不信这事情和刘俊成那孙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贺飞章啐了一口,笃定道。

    “没有证据,线索也没有,那人已经被带回去关起来了,还能怎么样?”潘英林问。

    “靠!这就完了?”贺飞章震惊了。

    潘英林沉重的点点头:“病人家属愿意承担所有的医疗费用,甚至愿意追加赔偿,由于嫌犯精神有问题,留白也只是轻伤,这种程度的案子和打架斗殴级别差不多,随便动动关系,可不就不了了之了?”

    “不是父母双亡么?哪冒出来这么一手遮天的家属?”贺飞章冷笑:“越说我越觉得像刘俊成的手笔。”

    潘英林叹了口气,碾灭了手中的烟蒂。

    两人回到病房,隔了老远就听到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咆哮:“你他妈的管这叫轻伤!”

    贺飞章同潘英林对视一眼,非常不仗义的立刻掉头打算先避避风头,留守儿童陈最被迫独自面对沈大影帝的炮火。

    沈屹舟攒了整整一晚上的怒气终于一股脑的全发泄了出来,对着陈最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你们一个个操的都是什么鸟蛋心?我特么屁事不让你管,就这都给我把人伺候不好,你干什么吃的?还敢骗老子是轻伤?都特么裹成僵尸了!”

    陈最心说不就是有那么一丢丢肋骨骨裂吗?您老人家骨裂的时候还满公司悠哉悠哉的晃荡呢!怎么换成陆总就要死要活了?这双标玩儿的不要太溜儿好吗?要不是沈屹舟的的却却像个PTSD患者一样表现出了极端的担忧和歇斯底里,陈最都要怀疑他是故意在这儿借题发挥了。

    不过大老板间歇性犯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严格来说管理不力也算是个重要的失误,陈最难得没吭声,只心里捉摸着老潘和老贺这俩王八蛋怎么还不回来。

    猪队友手拉手在医院附近的小摊上刷夜宵,商量着明早再出现的可能性。

    等沈屹舟终于耗尽了自己全部的精力,陈最半边身子都已经麻木了,配着影帝那张阴森恐怖的脸,只觉得脑子里面再被强行塞进去一个字,就要控制不住的把医院的马桶吐满。

    陈最在经历了一整晚的惊吓、慌乱、精神洗礼之后,状态和刚被审完的死刑犯差不了多少,脚步虚浮的离开了医院。

    深夜,月的华光是黑暗若有似无的慰藉,陆留白忽然睁开了眼,隔了几秒胸前的钝痛提醒他神经系统的复苏。维持一个姿势躺了许久,他试图翻个身,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被死死地压住了。

    床边趴着个大脑袋。

    沈屹舟把脸埋在胳膊里,轻轻的打着呼,陆留白怔忪了一下,收了轻举妄动的心思,偏着头无声无息的看着他。

    这人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知道了吗?怎么不回去睡?陆留白心情复杂的盯着他的发旋,无法忽视内心欲拒还迎的矛盾感觉。

    理智上他并不想把自己狼狈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可情感中最脆弱的那一环,却似乎殷殷期盼着某种安抚。回想之前那电光火石的瞬间,对他来说最大的刺激并不是来自攻击的惊恐,而是当他看清楚那张不怀好意的脸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无法控制的响起:“完了,藏不住了!”

    图穷匕见,刘俊成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他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陆留白也尝一尝遭到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反噬,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陆留白垂下眼帘,眼底是近乎冷血的理智,他无声无息的梳理着凌乱的思路,在这难得的时间罅隙里,想好了最周全的对策。

    清晨,沈屹舟长腿长脚的窝了一整个晚上,果不其然的肩颈落枕,十分不爽的抬起了头,正好值班护士进来例行测量体温,沈屹舟凌厉的一眼扫过去,小护士如同受到了某种超出承受能力的精神刺激,伴随着手中飞出的血压计,一声响彻全楼的尖叫利剑一样穿透了空气:“鬼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