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赢放下茶盏接过纸张,只见纸上写着:

    甲与乙共赴奉天,约定一年为期,期满后甲自行离开,乙不得g涉阻挠。空口无凭,立此字据为证,乙方署名后,此契约即日生效。

    甲方后头已经工整写下了锦瑟二字,秦子赢斜眼瞪着锦瑟,原来他早就拟好这道字据才前来与自己商量。

    锦瑟倒是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不信他不签这契约。秦子赢拿起字据便走出了门,锦瑟怕他动手脚,便跟着他一同走了出去。

    进了卧房,秦子赢拿出自己的印章盖了上去,印在乙方后头,锦瑟看了看,道:“还是把名字也写上吧。”

    秦子赢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想不到他如此信不过自己。拿起狼毫笔蘸了蘸墨汁,在红章后面用小楷工整地写下了“秦子赢”三个字,又按了个红手印在上头,这才毫无耐心地抓起纸张,交还给锦瑟。

    锦瑟抖着纸张轻轻吹了吹,待纸上的字迹g了之后,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回了衣襟里,对秦子赢说日期他回去再写,秦子赢道了声好,又说明日巳时去七宿山接他。

    “不行,我还有些要紧事要处理,十日后我才能跟你走。”锦瑟反驳道。

    他知道瑟儿的病情紧张,可他不能放下宁儿一个人成亲,宁儿只有他这个兄长了,他要争取这些时日,至少要在走前亲眼看着宁儿完婚。

    “好,十日后的巳时我会去山上接你,切莫忘了瑟儿的身T耽误不得。”秦子赢道。

    “我知道,”锦瑟轻叹了口气,目光移到他的腰间,道:“我的东西可以还给我了吗?”

    秦子赢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系着的白sE玉佩,伸手解下来递还给他。锦瑟接过玉佩紧紧地握在手里,本以为这枚玉佩不知在何时何处丢了,那两日他来却看到就挂在他的腰间,才知道原来是在他那里。

    出了西郊来到街上,锦瑟在街头走着来回寻望着两边的商铺招牌,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自己要找的店铺,径直走进去,隔着高高的有栏杆挡着的柜台,依依不舍地将手里的玉佩轻轻推了过去。与那柜台后戴着老花镜的花甲老人讨价还价了一番,锦瑟终于答应以一百两纹银的价格典当这枚玉佩。

    抱着一袋子银两,锦瑟三步一回头地回望着,那当铺掌柜正哈着气擦拭着自己的玉佩,他离开柜台之前本想对那掌柜说,能不能等他一年后回来再赎走那玉佩,末了还是没有开口,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说这话未免太不切实际了些。

    又走了一趟街上的制衣坊、首饰铺和家具行,分别置办了嫁衣和嫁妆,银两去了一大半,最后只剩下二十两银子回了家。

    后续几日,眼见着嫁资物件一样一样运到家,江宁儿不可思议地看着正捧着鲜红嫁衣向她走来的锦瑟,问他这是哪儿来的钱置办这些东西。

    “先来试试嫁衣吧,尺寸若是不合适要抓紧改了。”锦瑟并不搭江宁儿的话茬,自顾自地拿着嫁衣照着江宁儿身上b划。

    “你说啊,这都是哪里来的银钱?”江宁儿抓起嫁衣质问锦瑟,见他皱着眉一脸为难,不由得生出几分哭腔:“你是不是去找那个姓秦的了?你是不是去西郊找他了?”

    那日锦瑟与秦子赢在屋里的谈话江宁儿在后院听了两耳朵,但是具T什么原因没有听清,只听到最后那男人说叫大哥去西郊院子找他。那男人穿着华贵,一看就是有钱有势之人,她知道金大哥生得漂亮,免不得有人心生觊觎,她从小也不是没听过有钱老爷收养娈童的事,但她没想到她的大哥竟会同意这种荒唐的交易。

    “我不嫁了,我不嫁了还不行吗?大哥,我不能因为这些劳什子,眼睁睁地看你卖了自己啊!我不嫁了!”

    江宁儿晃着锦瑟的双臂,伤心地流着泪叫喊着。

    那日在陈留家看到的那些嫁妆,都是些顶好的东西,陈父还说这只是头一批,李家遣来的媒人说等到大婚前一日还会再送来十抬嫁妆。锦瑟看得心头直颤,陈家夫妇见过了这样的好东西,陈母又本就不看重宁儿,若是宁儿的嫁妆b这些次太多,那宁儿以后在陈家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江宁儿也看到了那些红铺盖下的家具物件,看到锦瑟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很是心塞,她知道他在忧心什么,可是自己手里的老家房契和地契根本值不了几个钱,就算她都拿去卖掉也只能值了那张八宝美人榻的价格。江宁儿叹了口气就把锦瑟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