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抢救,陆元卿死里逃生,只不过陷入了昏迷之中。邵西臣坐在病床边守着他,几乎两天没阖眼。

    第三天,魏瑜领着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进病房,是请来照顾陆元卿的护工,替邵西臣的班。

    邵西臣正捧着五三高模刷题,见门口还站了个人,他朝对方笑,亲切地叫道,“小覃律师。”

    由于岳川跟陆星野的案件已合并审理,覃宜山这阵子忙得焦头烂额。而覃邰春则被父亲逼着去看守所,跑门路,顺便搜集为数不多的有利证据。他早就不愿意继续干了,这天来便是板着张脸。

    覃邰春嫌病房里有股药水味,不肯进来,邵西臣只好撑着柺杖出去同他讲话。

    两人走到住院楼后面的大花坛前,青翠的松树下盖了一片阴影。

    覃邰春抽烟,递给邵西臣一颗,邵西臣注意到覃邰春也抽跨越陈皮,于是便接过来。不过他并不抽,只是点燃了慢慢烧,闻那股苦涩的香气。

    “你他妈怎么跟吸毒一样?”覃邰春以怪异的眼神看着邵西臣。

    邵西臣并不多言其他,直入主题,“小野怎么说?”

    覃邰春冷笑一声,回答道,“我跟我那老子爹费了多少口舌,这小子总算改口了。”

    “谢谢。”邵西臣露出由衷的笑意,连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接下来就好办了,正常提审,走流程。该花的钱花了,等法院审判吧。”覃邰春预估着进程,跟邵西臣说,“大概十二月。”

    邵西臣点头会意。

    “不过,岳川就——”覃邰春的话戛然而止。

    不必说,多罪重罚,自然是最糟糕的结果——死刑。据覃宜山所说,已经力争缓刑,那么入狱之后表现良好便能改判无期。可惜的是,公司被查,牵连到不少人,有嘴不严实的,被黑熊威逼利诱,以妻儿胁迫,供出岳川买卖大量枪支的犯罪事实。

    “我们也没办法了,板上钉钉的事情。”覃邰春耸了耸肩膀,摊手,表示无奈,“国家对毒品跟枪支管控很严。”

    “再说了,戴予飞的残党,叫黑熊是吧,他怎么可能放过岳川。”覃邰春仔细分析形式时局,得出结论,“他要做蛟江黑道上的主,不可能留着岳川,难道等他东山再起跟自己分庭抗礼?”

    邵西臣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跟覃邰春说,“我知道。”

    “这么说起来,上面那位现在昏迷不醒也是件好事。至少不晓得,否则指不定要怎么哭。”覃邰春跟着覃宜山去陆家,或者进医院病房同邵西臣魏瑜他们见面,十次有九次都能看到陆元卿掉眼泪。他想到这里不禁皱眉,语气中未免带着讥讽,“跟个娘们儿似的。”

    邵西臣不作争辩,只用阴冷警告的眼神看着覃邰春。覃邰春被邵西臣盯得发怵,嘁了声便转身走掉。父亲交待的任务完成,他赶着去星海大厦跟女朋友约会。

    邵西臣倚靠柺杖在树下站了好半天,他看着指间的陈皮烟烧尽,一簇花白的灰掉落,被风吹得四散。

    对面住院楼顶层的一块玻璃突然反射出耀眼金光,晃入眼中,邵西臣惊起抬头,一下就想到了周小莲。陆星野说,他妈妈就是从那里纵身而下,摔得血肉模糊。

    邵西臣与周小莲素未谋面,但他对这个女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