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枝确实怕扶微道君寻死。

    这些仙修寻死起来总喜欢来个尸骨无存同归于尽清清静静,到时候万一连点渣渣都不剩下,那葵枝真的是白白养了他这么多天,纯粹是浪费时间。

    他不再动他了。

    不管怎么说,仙君不再寻死觅活了,但也比先前上过床时气氛还好些。仙君一心等死,葵枝则忙着四处搜罗些效果不太明显的毒草,每日都炖了汤情真意切地端去给他喝。

    双方谁都不那么较真,日子平淡如水,倒也还算是相安无事。

    葵枝原本想过,倘若扶微道君看出他端来的并不是什么救命草药,而是加速他身体破败的毒药,那自己便说是被路边兜售草药的贩子给骗了。毕竟再怎么说,他可是实实在在地每日都出门和人鱼水一场,为了扶微道君去换药这件事并不假。

    倘若还是不信,葵枝的借口也还多着,并不担心。

    谁知道这仙君竟然当真单纯至此。

    虽说从未信任他,却也因为葵枝本是妖修,是邪道。而邪道的行事作风,原本就与正道不同,故而只痛斥葵枝如何日日轻薄他,而竟然从未怀疑过,葵枝不过是为了等着他早早死了,好拿他去换钱。

    这一日,就像平常一样。

    到了夜间,葵枝爬上扶微道君躺着的那张床,依偎在他手臂旁,悄悄地睡着。

    他这个小院偏僻,平日里若不是那些相好为了寻他来干上一场,平时多半都没什么人来。

    这一觉睡得好。

    到了早晨,晨光进了窗子,便有些热。他左右翻了翻身,大约是妖身原型的习惯,仍旧拱到扶微道君身边,尾巴也亲亲热热地缠绕着,一直到有些实在憋不住的尿意,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屋子虽然破旧,床却整理得舒适,躺上去感觉比他小时候在人间流浪时,钻的那些稻草堆亦或是灶膛要舒适得多。

    醒来时原本习惯性地便要往身边人怀里缩,想起这是个碰一碰都要羞愤欲死的仙修,又停住动作。

    ……好麻烦。

    葵枝很少在身边有人时醒来还不做上一场。

    这是头一回,这么清清白白地与人同床共枕。

    谁能知道,自己竟然也有一天和仙修和平共处地睡在一张床上。想到这点,葵枝又感到有些莫名的兴奋,好像偷偷地潜入了什么宗门禁地,见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似的。

    何况这仙君也不知修得什么仙法,光是躺在他身边觉得好似有阵阵凉风扑面而来,让他在这没什么人气的老宅子里也睡得极其舒适。

    他闭上眼又蹭了蹭,直到实在是憋不住了,才总算清醒过来,飞快地扫视了屋子一圈,不耐烦地揉了揉头发。

    哪里有什么梦里的酒池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