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刁钻又圆融,不知道的,定会觉着纪嫦曦受了委屈。

    果不其然,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大了许多,有人开始对江舒瑾指指点点,她却面不改色,唇畔还挂上了笑容:“妹妹莫不是欢喜疯了吧?这不是你的夙愿吗?”

    纪嫦曦一愣:“姊姊说什么?”

    她微微侧身,日光落在她身上,照得她通身光芒四射:“退了亲柳状元便会娶你为正室,你不惜从池塘上跳下去诬陷我推了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如今又哭天抢地,难道是怕你们成婚时,江府不送礼金?”

    “姊姊误会了。”纪嫦曦心中恼怒,面上却越发哀戚:“我并非此意……”

    “纪小姐。”她开口截断了纪嫦曦的分辩,神情自然:“我不知纪家的家教如何,可我们江家的儿女个个都得了好教养,不会巧取豪夺,亦不会跪在旁人家门口叫人看热闹,若是话说完了就回去吧。”

    一番话削金断玉,掷地有声,场面瞬间寂静了下来,纪嫦曦的面色白了又红,艰难道:“姊姊,我今日真是来劝和的。”

    “不必了。”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缓缓靠近,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柳澄明这种渣滓,跟妹妹你最相配了。”

    说完便后退一步,淡淡道:“祝二位天长地久,终老一生。”

    纪嫦曦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这还是从前那个江舒瑾吗?这简直就是个百炼成精的狐狸!

    心中不忿,纪嫦曦眼神一转,竟直直向后倒去,想着人前百众她江舒瑾怎么着也会扶一把,谁料衣襟都碰着地了,江舒瑾才木然地、慢半拍地伸出手来:“呀,纪小姐这是……”

    一声闷响过后,后背传来的剧痛令纪嫦曦想要尖叫,却不得不忍耐着装昏,江舒瑾心中感慨,这真真是个狠人呐!

    正待吩咐下人把人抬走,却见人群里闯出一个男子来,风风火火的模样像是丢了什么爱惜之物:“嫦曦!嫦曦!”

    匆匆赶来的柳澄明将人揽在怀中,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钉死:“江舒瑾!你不配为人!嫦曦病成这样还来给你请罪,你竟如此对她!”

    “病了?”她唇角竟还挂着个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病了还有精神在我们江府门口唱大戏,真是勤勉啊。”

    柳澄明狠狠啐了一口:“呸!你当谁都如你一般?”

    “琉璃,本小姐记着……”她轻抚发髻,像是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哥哥买回来几条细犬,放出来瞧瞧吧。”

    “是。”

    细犬凶恶,人尽皆知。果然,他怀中“昏厥”的纪嫦曦陡然睁开了眼,花容失色地扯着他道:“快!快走!”

    远处茶楼之上,这场闹剧尽数收入一人眼中。

    “实在有趣……”

    “王爷,您在瞧什么?”

    男子并未动作,可单是一个剪影,便是六朝烟雨洗出来的潇洒落拓,嗓音如醇厚的美酒:“看个热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