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和亲王语气很慢,似在想象若是他顺利为帝,会否如当今一般,将杨氏视作心里的一根刺,“况且舅父麾下西北军达六十万数以上,独掌朝廷三分之一兵权,着实树大招风。”

    “哼。”秦瑛不满,“无能无为之人才会整日疑心疑鬼害怕自己皇位不稳。”

    “小混账。”和亲王失笑,满眼无奈的看着他,忽而又忍不住责备道,“若是不愿被时时召见,称病便是,何必这般极端?”

    先前见孩儿浑身是血,便是他一贯淡然都不免心惊肉跳。

    “父王您又不是不知他疑心颇重,”秦瑛闷声道,“否则如何能让他取信?”

    和亲王摇摇头,“你呀。安心歇着,这几日便莫要出去招猫逗狗了。”他说着提步往屋外走,在门帘处又顿住,沉凝良久,才语带哽咽道,“去岁你母亲忌日,你不在家中,待有空去给她上炷香吧。”

    和亲王妃在和亲王出事那一年,乍闻噩耗,伤心过度便投缳自尽了。

    话音未落,只见秦瑛的面色瞬时沉下来,掌心紧握,甚至能见手背上隐隐暴起的青筋。

    他隐忍的闭上双眼,心道,父王,若是、若是并没有这忌日呢?

    停灵满七日,老太君顺利下葬。

    送葬那天春阳和暖,微风徐徐。遥山叠翠,远水澄清。满山的茉莉迎风开放,香味散在空气中,清甜怡人。

    陶满满眼睁睁的看着那棺椁下放、封土、立碑,不知为何对这位素未谋面却与世长辞,再不见其书中描写的音容笑貌的老人,她不期然的哭得头痛欲裂,几欲昏厥。

    待一切丧仪结束后回到景阳侯府,她也恹恹儿的提不起精神,直直昏睡了一天一夜才朦朦胧胧的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不久便顿感神清气爽,就好像那些属于陶知予的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和遗憾都被葬礼那天的泪水给一并带走了,不再成为诸加于她陶满满身上的包袱。

    正是辰时,阳光很好,花叶上积蓄的露水还未完全散去,晶莹剔透的折射着刺眼的光。

    她现下所居的这座小院连名字都没有,面积狭小的可怜。正中为主屋,东西厢分别为仆从值房和杂物间,前院稀稀拉拉种了几棵湘妃竹,后院更是荒芜,杂草丛生,另有一颗长歪了的杏树,枝头已经结了青青绿绿的果子。

    陶满满吧,娇气是娇气了点,可到底是个小女孩儿又带着些现代人的优越感和乐观,她觉得本就是寄人篱下,还想咋的?若当真是让人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才是战战兢兢,夜不能寐呢,就怕哪天侯府的人把她算好价钱给卖了。

    现在无人约束,她更有发挥的空间为自己谋生路呢。日子是过出来的,她只要努力点,总归能过好的吧?是吧?

    陶知予往时的住处,穿戴等一应事物要么给了陶闻溪,要么也让侯府收了回去。陶满满眼下仅有的便是些老太君留给她的首饰现银,以及些许嫁妆。

    是以她的私房还算丰厚,可坐吃山空却万万不行,要可持续发展,甚至壮大做强,必须得开源节流才是。

    害,可是要怎么办呢?陶满满撑着脸盘坐在榻上发呆,那小脸哦,愁得快滴出水来,绞尽脑汁都没找到赚钱的方法。

    没多时,就听屋外吵吵嚷嚷的,像是荔枝跟人起了冲突。

    陶满满奇怪,小院可是在侯府最边边角角的位置,谁会吃饱了没事到她这儿来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