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赐下车时吐得很凶,几乎将午饭吐了个干净。汗珠顺着他苍白的面颊滚落,眼角的红浸在水色中,展现出难得的脆弱。

    谈笙指尖轻颤着扶起薛赐,五脏六腑搅和在一起似的生疼,他想起河堤旁在他面前流泪的那个小男孩。

    老师前来关心,薛赐摇摇头,只是道:“晕车。”

    “谈笙,你们住得很近吧,照顾下薛赐啊。”老师嘱咐了一句,便回到了车上。中秋团圆之夜,人人都赶着回家。

    薛赐终于吐完了,他下意识揉了下后颈,腺体涨热。“没事了,你先回去吧。”薛赐直起身对谈笙说。

    “我和你一起。”谈笙摇头。

    “你帮不上忙。”薛赐道。

    “我知道,”谈笙说,这是薛赐的家事,他当然不好插手,“但是我要和你待在一起。”少年的语气很坚定,目光固执地落在薛赐身上。

    谈笙的执拗多少冒着不懂变通的傻气,但是爱一个人其实不需要太聪明。

    谈笙说:“我在你家楼下待着,只要让我知道,我可以随时去到你身边。”

    当年河堤上的那个名字最终还是被雨水冲刷干净了,薛赐两个字既方正规矩又笔锋锐利,谈笙不知道该如何留住他,就还如当年一样笨拙地用木棍围住,一遍遍地描摹。

    晚饭的氛围如常,若不是母亲总低着头遮掩微红的眼角,赵成鑫那通电话好像一个幻觉。

    吃完饭薛赐端着碗筷和母亲一起来到厨房,母亲还笑着说:“刚从学校回来累了吧,今天就不用洗碗了。”

    薛赐和母亲站在一起才发现妈妈只到自己的肩膀了,当年拉着他的手毅然决然离开父亲的可靠身影如今变得小小的。他拿走母亲手里的碗,轻声问:“妈妈,发生什么了?”

    母亲微怔,还要扯出笑容说没事,忽然被自己的儿子抱住。她被完全搂入怀中,少年人的手臂很有力量,心跳声在她耳边咚咚地平稳跳动着。

    “和赵叔叔发生了一点争执......”母亲踮起脚尖,回抱尚未成年但已经可靠的Alpha,脸贴在少年的耳侧,“你赵叔叔资金上出现了问题,瞒了我大半年,今天我发现了,气他不告诉我,情绪有点激动。”

    薛赐松开母亲,母亲不再故作轻松,表情有些忧郁:“他不想让我担心,他说我嫁给他的时候允诺了我要过好日子,但是夫妻这么多年了,有什么是不能一起面对的呢。”

    “吵完了我们也都冷静下来,现在说开了,会一起承担。小赐你别担心,好好念书,没有什么大事,嗯?”

    薛赐点点头,他帮母亲撩开落在额前的碎发:“我不担心,但是妈妈,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好不好?”

    母亲望着薛赐,她伸手抚摸到儿子的脸庞,少年的面孔已经褪去稚嫩,棱角分明,但在妈妈手里,脸颊依然柔软。

    “好。”母亲说。

    “告诉成鑫了吗?”薛赐问。

    妈妈微怔:“他才多大,和他说了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