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起这么早?”睡眼蒙眬的陈既久被厕所里的薛赐吓了一跳。

    “已经七点了。”薛赐向来浅眠,生物钟更是准时,他放下剃须刀,问陈既久,“刀片钝了,还有吗?”

    陈既久从盥洗台下方翻出新的刀片递给薛赐,他抹了把脸,在浅淡的薄荷香气味里清醒过来:“......不对啊,你不辞职了吗?”

    薛赐抬眸,和镜子中站在身后的陈既久对视上。陈既久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非常不友好的怨念,他后退半步:“咋,咋了?”

    陈既久的家境不错,毕业之后就专心搞创作,好在确实有几分天赋,如今算是小有名气,能养活自己。因此他从来没有遭受过上班的折磨,天真地以为辞职是一通电话就可以搞定的事情。

    薛赐洗干净脸,拍了拍陈既久的肩膀,水珠溅了对方一脸:“回去睡觉吧。”

    天气渐热,薛赐拿起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就要出门。陈既久打着哈欠来到厨房找吃的,见他要走,说:“开我车去呗。”

    “今晚不回你这住了。”公司规定辞职至少要提前两周提出,留出交接工作和招聘新人的时间,薛赐不想再待两周,但也不可能两天就走。公司离陈既久家太远,住在他这反而不方便。

    陈既久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薛赐向来是有主见有分寸的人,最终只是说:“照顾好自己。”

    小区门口停着一辆馄饨车,三鲜馄饨香气扑鼻,薛赐驻足停了一下,老板笑着招呼他:“帅哥,吃馄饨不?”

    工作日坐下来吃早餐对薛赐来说是一种奢望,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计算通勤时间,却又想起来他要辞职了,迟到又如何呢?

    折叠桌和塑料小板凳都有些矮,薛赐坐下后双腿几乎无处摆放,但是鲜香软烂的馄饨让他原谅了坐姿的别扭。清晨周围一切都很安静,枝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但不过半碗馄饨下肚的工夫,逐渐有人或背着书包,或挎着公文包,陆续走出,鸣笛声与人声嘈杂。这座城市正在醒来。

    陈既久住在临近郊区的地方,地铁上人很少,薛赐难得坐到了座位,但所见之处坐在座椅上的人都表现出更深重的疲惫,大概是因为通勤时间过长。只有两个女孩虽然困得东倒西歪,嘴巴却有力气一刻不停地抱怨着。是没课早起去练车的大学生。

    薛赐别过头去,看着窗外飞驰闪烁的广告牌,他很少回忆自己的大学生涯,那是异常混乱的几年。

    到了公司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薛赐两步走到自己的工位上。老李正在摸鱼,听见身边的动静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关掉网页,听见一声轻笑,转头看见薛赐,松了口气,小声说:“迟到了你小子。”

    “不是迟到,是辞职。”薛赐将外套放在了椅背上,转身走向人事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人事正在打电话,薛赐轻敲了一下门,倚在门框上等她。人事终于放下电话看去,门外的光都被Alpha挡住,勾出修长的轮廓,对方面容晦涩不清。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薛赐,约定好的面试被突如其来的会议打断,她忙前忙后地为会议室准备茶水,不小心忘记了还在办公室等待的薛赐,等再回去找他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但是对方安静地坐在办公室中等待,看不出一丝不耐。再加上人都是视觉动物,薛赐生得过分好看,她就忽视了薛赐简历上和老板起过冲突的小小污点。

    但如今想来,越是沉稳冷静的人,做事越果断,他们不在乎的事情怎样都好,但是已经做了的决定别人是无论如何都劝不动的。

    她叹了口气,将先前准备好的腹稿也都叹了出去:“我会协助你交接工作,但是谢总大概还是要亲自找你聊一聊。”她看了看四周,小声说,“别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打倒了。”总是忙忙碌碌风风火火的人事难得露出俏皮的一面,生动活泼许多。

    薛赐笑道:“谢谢。”他站直了又补充道,“今天这件红色的裙子很好看。”

    被帅哥夸了,人事一天的心情都很好。

    午休的时候陶煜发过来短信。

    陶煜:哥,我拿到奖学金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出去吃个饭庆祝一下可以吗?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