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赐推开家门时妈妈正在和那个男人说些什么,好像没有听见他开门的声音。

    “我还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就这么急......”

    “你找工作干什么?我养家够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生个小孩出来,当初怎么和我妈保证的?”

    ......

    薛赐站了一会,从房间里搬了一个小板凳到卫生间的盥洗台前,打开水龙头,洗身上的脏污。水冰冰凉凉的,他的指尖通红。

    “小赐,什么时候回......怎么这么脏?”妈妈打开了卫生间门。

    “晚上值日,拖地的时......”

    妈妈有些生气地打断他:“值日能弄的这么脏吗?是不是和同学打闹的?”她拿起一边挂着的毛巾擦拭薛赐的腿。

    妈妈力气很大,男孩的小腿一会就被搓得发红。

    “小赐回来了?”男人凑过来看,“怎么了这是?”

    妈妈下意识地站起来挡住薛赐:“没,玩闹弄脏衣服了,我给小赐擦擦。”

    “男孩子脏点正常,又不是小姑娘。”男人拉了一下薛赐的母亲,“我看饭煮好了,吃饭去吧。”

    妈妈点点头,对薛赐小声说:“吃完饭擦干净了再进屋写作业,知不知道?”

    吃完饭薛赐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将身上沾到脏水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走出去找妈妈。妈妈正在洗碗,一头乌黑的秀发绾在脑后,几根发丝垂落到颊边,她用手蹭了下,脸上沾到泡沫。

    “小赐怎么了,妈妈在忙呢。”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笑着招呼薛赐道。

    薛赐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回了屋。

    “唉,不亲,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亲。”男人叹气道。

    薛赐拿出尺子,在作业本空白的答题区仔细画出间隔相等的横线。妈妈教他的,这样写字就不会写得歪歪扭扭了。薛赐一开始不愿意这样做,因为会浪费很多时间,妈妈不盯着他,他就偷懒,结果写完字飞了出去,被妈妈用尺子敲在手背上呵斥。

    小孩比大人更容易养成习惯,妈妈现在不看着他了,薛赐却没有办法忍受不划线了,看见字写歪了他自己会很难受。

    妈妈和那个男人好像又在说什么,薛赐听不清楚。薛赐心头蹿着一团憋闷的火,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他无意识地紧紧压着尺子,手指尖都发白了。

    长长的尺子有一部分探出了桌子边缘,被他这样用力压着,“咔哒”一声折断了。断裂的小碎片打在薛赐的下巴上,直到他捡起尺子,收好了放进垃圾桶里,疼痛才迟钝地袭来。薛赐摸摸下巴,手上沾了湿乎乎的血。

    舅舅和舅妈是开早餐店的,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谈笙也会被吵醒,往常他只会翻个身继续睡,今天他却早早地也起了床。

    谈笙的书依旧一本也没带回来,小包里只有一把钥匙,几支笔和一个蓝色水杯。谈笙检查了一下,写着他名字的便签被用透明胶仔细地保护起来了,字迹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