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将军,还请先去换身衣服吧!”侍从官将薛琳琅带到谨身殿,这本是专门供前朝官员更衣的宫室,也不知废帝用它来做什么了,薛琳琅在谨身殿里甚至看到了女子的肚兜等物。

    “你先出去吧,我换衣服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看着。”

    “是。”侍从官心下有些诧异,薛琳琅出身世家,竟会不适应这个,要知道,许多世家公子可是连衣服都不会穿的,不过侍从官倒也没别的想法,只当是薛琳琅在行伍间待惯了,活的糙些。

    便应了一声“喏!”,离开了谨身殿。

    待侍从官走了后,薛琳琅仔细环视了一遍大殿,确定殿中除了自己再无旁人才上前关紧了房门,还落了锁,然后才走到一面巨大的黄铜镜前,摘下厚重的头盔,褪下沉重的铁甲,脱了内里的衣衫。

    令人诧异的是,这位号称项王再世的薛将军,并非时人想象的那般金刚怒目虎背熊腰,反倒是浓桃艳李,生了一副分外娇媚的面孔,好似糜艳的海棠,音乐六块腹肌挂在精瘦的腰线上,修长的双腿白的发亮,正是时人所谓所追求的欺霜赛雪。

    细细看去,薛琳琅胸前还紧紧的缠着几条布帛,内里绵软的两坨白肉透过沾了水的布帛隐约可见,说出去怕是无人敢信,这位起义军中战功赫赫的先锋将军,竟是一名女子。

    薛琳琅拆了布帛,内里绵软的白肉便忙不迭跳了出来,并不怎么大,却玲珑有致,因着裹胸的布帛本就缠得紧,现下又沾了水,缩了存许,缠的薛琳琅有些喘不过气,胸前也留下深深地勒痕。

    这具身体本应是极漂亮的,但身上却纵横了许多道伤口,刀伤箭伤,这些年薛琳琅也忘了自己受过多少次,记忆最深的,便是顺德三十一年,攻打邕州那次遇上的薛家军的那位神箭手,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同出汝阳薛氏,当年雍畿见时,还赞自己一声“我薛氏之麒麟儿”,邕州再见,却半点儿未对自己留手。

    薛行一号称“薛一箭”,射出的箭号称破云箭,镇守邕州时,与蛮人交兵,一箭杀两人,其中一人更是敌军主将,由此成名,因此在攻打邕州时,薛琳琅半分不敢怠慢,全程紧盯着薛行一,在薛行一一箭射来的瞬间便躲了开,谁曾想接着又跟来两箭,自己没有防备住,慌乱躲闪间,一箭射在她心脏左侧存许,另一箭射在腹正中间,若非自己命大,怕早就交代在了邕州。

    捡起地上的金线缂丝牡丹肚兜,薛琳琅在自己身前比划了比划,叹了口气,丢在了一旁,又从一边找了一条襻膊,当做束胸来用,又挑了一件男式的襟衫套上,又小心的将换下来的布帛藏进自己的甲衣中。

    奉天殿內,荣轩等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才等到侍从官引着薛琳琅进来,早在刚入宫门,荣轩便吩咐侍从官带薛琳琅来见他,本还想晾薛琳琅一会儿,故意来迟了些,未想到薛琳琅比他这个即将走马上任的皇帝架子还大,此刻才姗姗来迟。

    荣轩面色稍有不虞,但却也有所收敛,他年岁不大,比薛琳琅还小些,因着自小养在世家,又居上位数月,身上自有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威势和骨子里的骄矜,但面对薛琳琅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开国元老,战场杀星的时候到底还是有几分气短。

    换了常服,薛琳琅见到荣轩的第一反应便是稽首叩拜,穿着甲衣时不好行这种大礼,此刻却不能失了礼数,她也算是在世家养了几年,每日耳濡目染的也明白官场的做派,自己若敢仗着战功便妄自尊大,只怕昔日的凉国公便是明日的自己。

    “卿且起身吧!”荣轩见薛琳琅如此上道,心下也明快了不少,心里存的那点儿难为的心思,也就消散了不少。

    “赵荇,赐座!”赵荇便是先前那个侍从官,赵家的家生子,也是荣轩的心腹。

    “陛下万万不可,臣子怎可与天子对坐,仰视天颜,已让臣下惶恐,陛下若再赐臣下坐,便是折煞臣下。”薛琳琅恭敬的叩了一个头,顺带拍了拍荣轩的龙屁,作为武将世家出身,薛琳琅很明白,自己现下这情况,所谓开国功臣,是进则一步登天,退则万丈深渊,一个行差步错,等着自己的便是灭顶之灾,洪武帝时,那些个开国功臣,陪着洪武帝征战多年出生入死,到头来有几个善终。

    何况如今龙椅上坐的,还不是与他出生入死的荣焕,而是全然陌生,根本没见过几面的荣轩,她现在只知道荣轩手段了得,其他的两眼一抹黑,生怕被荣轩揪了错处去,若是荣轩有意考验,自己正好应付过去,便是本来没有旁的意思,日后想起难免不会再发作。

    正如昔日的弥子瑕,帝王荣宠时分桃是恩荣,色衰爱弛是便是催命的符子。

    薛琳琅不惧生死,可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赌。

    “卿这是作甚?卿是开国重臣,而朕不过是得了皇考留下的基业,对大晟来说,卿的功劳可比朕大的多。”荣轩被薛琳琅的彩虹屁拍的心里舒服不少。

    他本以为薛琳琅年少成名有战功赫赫,而自己这个新帝年纪尚小,且根基不稳,薛琳琅会不把他放在眼里,未曾想如此恭顺,心下不由有些飘飘然起来,如此,他也愿意在人前给薛琳琅做个面子工程,亲自扶薛琳琅起身。

    而一跟薛琳琅近身,那张糜艳的容貌就直冲冲的入了荣轩的眼,让他不由得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