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是夸人的话,可姚缨细品之下,又从中听出那么一点不得劲的味儿。

    什么叫竟也没有看走眼?合着看走眼才该是对的。

    她这个太子妃还真就是个靶子,哪怕立着不动,也能招来不少的窥伺。

    前殿的宫宴开始得早,传话的宫人到时,台子已经摆开,歌舞也奏了起来。

    一排排明艳动人的舞姬,穿着极显身段的浓丽衣裙,不惧这凛凛冬日在台上翩翩起舞,尤以最前头的领舞者最为出彩,与其他舞姬略微不同的着装却愈发显得夺人眼球,一身的曼妙皮肉,胸前鼓鼓,腰肢细细,伴着欢快的丝竹声下,一遍遍的旋转踢踏,仿佛不知疲惫,又好像是柔弱无骨般的身轻如燕。

    “好曲,好舞!”

    杨冲身为武将,却也爱这些附庸风雅的玩意,听得陶醉,看得也陶醉,抚掌一声赞。

    时有官员跟着附和:“人也美!”

    豆觞之会,推杯换盏,几口热酒喝上,身子暖暖,人也开始心猿意马。

    酒色,酒色,离了哪个都不够得趣。

    顾阁老仰头再饮下一杯浊酒,侧目,瞧着许阁老正襟危坐的样子,不信他真就心如止水,一点花花肠子都没有,对着年老色衰的糟糠妻二十余年还不腻。

    顾阁老起身为昔日最得意的学生,也是如今最令他头疼的同侪斟了杯酒。

    许阁老也起身,两手捧杯接住。

    不谈朝务,不是意见相左,许阁老愿意给顾阁老这个面子。

    然而往往一杯酒还没完全下肚,便不欢而散。

    只因说不到两句,顾阁老便要惹他一惹:“年前教司坊新来的一批伶人,容貌身段皆是一流,子璋真就不想?”

    文人墨客以狎妓为平生一大快活事,醉卧芙蓉帐,消受美人恩,更是这些文臣私下炫耀的一大谈资,若能得姿容出众并有才情的名伶自荐枕席,更是再美不过。

    顾阁老出身士族,从小便浸淫在如此环境下,早就习以为常,不觉不对。

    许阁老却是寒门子弟,二十年埋头苦读,节衣缩食,只为一展抱负,为底层百姓做些实事,自是看不惯权戚高门这种娇奢纵情的靡靡之风。

    便是早年投入许阁老门下,也只为求知,却在半路发现道不同,旋即及时抽身,从此只谈朝政,私下再无往来。

    饮了这一杯已是给足面子,顾阁老再要敬,许阁老轻轻推开:“近日略感风寒,不宜多饮,见谅。”

    顾阁老还要再言,宫人小步走了过来,立在他身后唤他,快速把顾夫人的事没有遗漏地讲述一遍。

    许阁老离得近,七七八八听了个差不离,登时拧了眉头,陷入了沉思。